等白蓉萱和阿顺走后,黄氏才叹着气道,“我这心就好像揪在了一起,都快上不来气了。如今在家里还这样,要是蓉萱真去了上海,我可怎么活呀?”
唐老夫人安慰道,“关心则乱,你且放宽心,正好趁这个机会看看蓉萱的处事能力,你我心里也有个数,至于回不回白家,还得商量着来。”
黄氏听后问道,“照您的意思,现在还没定下来呢?”
唐老夫人道,“关乎到蓉萱的安危慰,怎么能轻率下决定?这件事我还得仔细琢磨琢磨,让蓉萱出面对账,也是摸摸这孩子的底。”
黄氏顿时松了口气,“您这么说我就放心多了。”
“你也别放心……”唐老夫人接过话来,“若是蓉萱表现得好,她回上海这件事我便不会阻拦,不过说到底还是要看她自己的意思。”
黄氏道,“留在家里有什么不好?起码能落得个平安。”
唐老夫人道,“这好与坏因人而异,你觉得平安是福,可对她来说,不找出害死治哥的凶手,这辈子活得都难以心安,你说说,是按照你的好来,还是按照她的好来?”
黄氏哑口无言,低头不语。
唐老夫人道,“凤君啊,孩子们大了,都有自己的主意了,单靠你我,拦也拦不住,有时候放手虽然无奈,却未必不是一种祝福啊。”
若是换作旁人,黄氏自然是一心的祝福送人离开,可轮到自己的外甥女,她说什么都舍不得。
尤其是白家……
黄氏只要一想到白家,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唐老夫人道,“别说这个了。快过年了,节礼都准备得怎么样了?”
黄氏顺势说起了节礼,焦躁的情绪也缓解了许多。
白蓉萱迈着轻松的步子回了花厅,大家寒暄客气了几句,又开始对起账来。一直到窗外的天都暗了下来,王德全才起身告辞。白蓉萱也没有挽留,吩咐严管事送他们出去。
王德全领着管事们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等人都走远了,白蓉萱才一脸认真地向高掌柜请教,“账目上的事情我不懂,您却是老行家了,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高掌柜道,“既然敢拿到这里来,这账本在白家时应该早就对过几十次了,问题自然是没有的。我仔细看过了,账目记得非常详细,王管事是个心思细腻之人,而且每笔开销入账的款项都标注得明明白白,甚至连日期也都记上了,可能是怕哪里出了纰漏,到时候不好找出问题的所在。依我看,这账对不对都是一样,辛苦到最后,也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的。这位王管事是个可靠之人,治少爷将来可以重用。”
白蓉萱还是第一次听高掌柜一口气说这么多的话呢,她点了点头,满意地道,“那就好。我什么也不明白,还得靠您的火眼金睛帮着分辨。”
高掌柜面无表情地道,“老话说有功则赏有过责罚,管事下人们做得好,您这位做主子的人也该论功行赏才对,我刚刚简单翻了一下账本,这一年并没有奖赏的开销,想必是没有您和夫人的首肯,王管事不敢擅自做主。虽说这些人做事已经领了月例,可辛辛苦苦忙了一年,能得到东家的奖赏只会更高兴,治少爷也该上上心才行。”
白蓉萱瞬间明白过来,高掌柜这是在教自己拉拢人心。
她立刻道,“您的意思我懂了,只是往年的账目都是由我母亲接手,这件事还得容我问问她才行,却不能自己乱做决定。”
高掌柜见她能理解自己的用意,很是满意地道,“自然是要和姑太太商量的,若是有先例,还是按先例办得好,这两年灾祸不断,此刻也不适宜多涨赏钱。要知道人心不足蛇吞象,谁都知道钱是好东西,自然是越多越好,今年给得高了,明年再想往下压便难了。”
白蓉萱道,“我记住了。”
高掌柜收拾了一下东西,也准备告辞离开。他辛苦了一天,白蓉萱十分感激,亲自送他出了门不说,眼看着天色已暗,特意叫了吴介送高掌柜回去。
高掌柜没有推辞,向白蓉萱拱了拱手,由吴介送回了铺子。这间铺子乃是唐家在杭州的第一家茶叶铺,是立身之本,离西湖更近些的则是后来开得分铺。日常唐崧舟对那边关注得更多,这里则全权交给了高掌柜负责。临到门口时,高掌柜向吴介道,“行了,送到这里就可以了,赶紧回去吧,我明儿再过去一趟。”吴介恭敬向高掌柜道别,得到高掌柜的首肯后,这才转身离开。
谷</span>高掌柜有些疲惫地迈进了店门。
上了年纪,到底和年轻时不能比了,才打了一天的算盘,这胳膊就酸疼不已,都快抬不起来了。
伙计见掌柜回来,都迎了上来。
高掌柜问道,“东家呢?”
伙计向后院指了指,“在账房里等着您呢。”
高掌柜点了点头,快步去了账房。
唐崧舟果然等在这里,正一边翻着账本一边喝着茶。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来,温和地问道,“累了一天,怎么样?”
高掌柜道,“治少爷应对得体,表现不错,依我看比荛少爷还有手段和魄力,只是初出茅庐,不免有些生硬,但假以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