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崧舟道,“您说的这些我何尝不懂?只是蓉萱太年轻了,这件事交给她,无异于在她的肩头压上了一座大山,她这辈子活得会很辛苦。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只希望她能快快乐乐地活着,至于其他黑暗的事,理应由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人来负责。”
唐老夫人轻轻摇了摇头,“你想得太简单了,这件事不是你想背就能背的。其实说来说去,重要的不是你怎么想,而是蓉萱怎么想,她自己想去白家,你就算强行阻拦下来了,她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也会一直记着,又谈什么快快乐乐地活着?”
唐崧舟道,“即便这样,总能落得一个平安。真回去了白家,怕是连命都保不住,我怎么能让她去冒这个险呢?”
唐老夫人道,“凶险自然是有的,但也不一定全无出路……”
话未说完,唐崧舟便抢着道,“只要有凶险,便不能让孩子去冒险,不能为了那点儿可以忽略不计的出路便把蓉萱送回去,我宁可让她一辈子郁郁不乐,但也要保全她的平安。”
唐老夫人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你不会答应的,这件事我说不通你,不过你也要想一想蓉萱的感受,平安和心安究竟什么对她来说更加的重要!”
唐崧舟还要再说,唐老夫人已微笑着道,“你不用说服我,还是要说服蓉萱才行。”
唐崧舟只好乖乖闭上了嘴。
母子二人没有谈拢,唐崧舟皱着眉头出了门。他一路沉默地回到了书房,坐了整整一下午没有出门。如今正是铺子里最忙的时候,往年他恨不得住在铺子里操持,事事都要亲力亲为才行。如此反常的行为,让黄氏非常的诧异,她沏了热茶找了过来。
唐崧舟坐在椅子上,也不知在想什么。
黄氏缓缓走上前去,“老爷,你这是怎么了?”
唐崧舟听到声音回过神来,“没什么,想事情想入了神。”
黄氏亲自替他斟茶,“可是生意上的事?”
唐崧舟摇了摇头。
黄氏见他没有回话,也没有继续追问,将茶杯递了过去。
唐崧舟望着眼前冒着热气的茶杯,却没有急着伸手去接。过了片刻后,他终于道,“妈想让蓉萱回白家。”
“回白家?”黄氏被吓了一跳,手一抖,茶水都溢了出来,“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为什么要回白家?”
唐崧舟怕烫到她的手,赶紧把茶杯接过来放在了桌面上,“你先别慌,也不过是这么一说罢了。”
黄氏却一脸惊惶地道,“不可能!母亲从来不说没用的话,她老人家既然这样说了,必然是已经做了这样的打算。蓉萱怎么能回白家呢?那不是去送死吗?何况她一个小姑娘,回去有什么用?”
唐崧舟轻轻地叹息道,“妈有意让蓉萱以治哥的身份回去……”
话未说完,黄氏已经吓得捂住了嘴,“这……怎么能行?虽然是亲兄妹,但毕竟男女有别,难道让蓉萱女扮男装吗?这太疯狂了,我连想也没想过。妈怎么会忽然冒出这样的念头来呢?”
唐崧舟道,“这也是蓉萱自己的意思,你没见她最近总是有事没事儿地往荛哥和吴介的身边凑吗?”
黄氏飞快地摇了摇头,“我没注意!蓉萱这孩子是怎么了?从前不是最乖巧不过的嘛?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想法?”说到这里,黄氏自责地道,“也是怪我,最近没怎么关心她……不行不行,我这就去劝她!”
唐崧舟一把拉住她的手,“这不怪你,家里这么多的事情,已经够你操心的了。何况蓉萱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自然不会事事对人吐露。这件事你是怎么想的?”黄氏想也没想地道,“我不答应!白家的情况太复杂了,单靠蓉萱一个人肯定应付不来,我绝不能让她去冒这个险!”
唐崧舟道,“我也是这样想,可你刚刚也说了,妈从来不做没用的打算,她既然跟我说了,想必这件事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黄氏恍然大悟地道,“我想起来了……前些天严管事和吴介奉了母亲的吩咐出了门,我当时也没有多想,现在想来必定是去上海打听消息了。”
唐崧舟道,“我坐在这里一下午,脑子里空空的,把蓉萱从出生到现在发生的事情回忆了个遍。这孩子……真是大了呀……大到足以独立行走,应付一些棘手的局面,不再需要我们照顾和保护了?”
黄氏却不悦地道,“只要我还活着,她就永远都是孩子。”
唐崧舟苦笑道,“可我们也终究是老了啊。”
黄氏不安地问道,“老爷,难道你赞成蓉萱回去?”
“当然不!”唐崧舟道,“我和你是一般的心思,都觉得白家的情况远比我们想象中还要复杂,何况此时也不是回白家的最佳时机。”
“那就好,那就好。”黄氏连连点头,“阿姝那头还不知道,不过我猜她也是不会答应的,每次一提到白家她都一脸的厌恶,怎么会让女儿去那里冒险呢?只要咱们不松口,即便是蓉萱自己的心思也没用。”
唐崧舟道,“是啊,那孩子最是听话,不像学茹那般顽劣,只要我们不答应,她自然不会违背。”
黄氏道,“可不是嘛!”
唐崧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