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亲的人已经离世,只留下无数的遗憾和悔恨。
商君卓抹去眼泪,将那顶礼帽重新装了起来。这顶帽子是白修治留给她最后的礼物,她会珍藏一生,永远都不会戴了。
商君卓整了整情绪,安慰道,“你也不要哭了,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指望你,你要是在这个时候倒下了,那便前功尽弃,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白蓉萱乖巧地点了点头,“我知道。”
她继续整理着哥哥的遗物。
箱子中还有两人来往的信件,被结结实实的扎成了一捆。
白蓉萱想了想,解开了麻绳,查看着信封上的字迹,其中还有舅舅和母亲的来信,哥哥都妥善保存了下来。白蓉萱翻着翻着,忽然注意到一个陌生的笔迹。
难道是白家的人?
白蓉萱心中疑惑,立刻打开了信封,将信纸从里面抽了出来。
信中详细地讲述了当年发生在白家的事情,包括二房如何用计陷害唐氏,又是如何将毫无反抗能力的唐氏赶出白家去的……
信的末尾没有署名,写信的笔迹也非常的潦草。
像是故意在隐去身份一般。
这封信是从哪里邮寄来的,写信的人又会是谁呢?虽然当年唐氏的事情闹得很大,但有很多具体的信息却并不为外人所知,这个人能讲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可见应该是白家的人。他为什么要告诉哥哥这些?
白蓉萱隐隐觉得不安。
最重要的是哥哥从来都没有跟家里人提过他和白家来往的事情,他又为什么要隐瞒家人?这还是自己记忆里的那个哥哥吗?
白蓉萱怎么也想不明白。
她匆匆检查了白修治的遗物,再也没有其他发现。她把箱子重新关好,准备想办法带回到杭州去。
过了一顿饭的工夫,吴介一头大汗地匆匆赶了回来。
白蓉萱心急地问道,“怎么样?”
吴介喘了两口气,认真地道,“白家在南京的确有些生意,基本上都是二房的。我按照您的吩咐去了茶馆,没想到这个时辰去那里喝茶的人都是周围店铺的掌柜,关了店门准备放松放松精神。我顺势打听起白家的买卖,起初这些人还十分防备,什么也不肯说。我只好编造自己是从西北来卖棉花的棉农,准备将棉花卖给白家,先打听打听他们的家底再做决定。这些人听说我手里有棉花,顿时围了过七八人吵嚷问价格,看样子是想收购。我只好信口胡诌,好在船上的时候和船工提到过棉花,他还说今年西北大旱,棉花的产量不高,价格怕是要涨得很高。当时他特意叮嘱我多做两件棉衣,免得过冬的时候不够穿,到时候现买怕是要被坑。”
商君卓闻声打量了吴介两眼,赞扬道,“没想到你还挺精明的。”
吴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继续道,“我就说自己手里的棉花不多,价格也准备要得高一些,因此才想到了白家,觉得他们家大业大的应该出得起这笔钱。听我这么说,围过来的掌柜便走了四五个,仍有两个不死心,一直陪我坐着。我按照萱小姐的吩咐,请他们喝了一壶好茶,他们便对我收起了防范之心,问什么说什么了。”
白蓉萱焦急万分,“他们怎么说?”
吴介道,“白家在南京的生意不太大,最盈利的便是几家票号。只不过南北通商兑换,还是需要财力支撑,一般的人家可拼不起。另外几间杂货铺子,生意却属实不怎么样了。我还特意打听了一下,这些人没听说白家最近生意上有什么事情,还故意压低了声音告诉我如今白家正是如日中天的好时候,商界里最讲究面子情,何况上海滩的四大家族互助互惠,像是被捆绑在了一起似的,动一家等同于动了其他三家,真把他们惹恼了,任何地方的商会都要吃不了兜着走,因此南京城的致远商会也要给几分面子。平日里只要是上海这四家的生意都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远比南京城本地的商户宽松多了。多年前白家刚在南京城开票号的时候,惹起了当地一户姓严的人的不满,认为白家把手伸得太远,居然插到自己的米缸里抢饭吃。他发动了不少商户抵制白家,还闹到了商会去。致远商会的人不愿意得罪白家,只能高高举起轻轻落下,偏偏白家二房又不是省油的灯,得了便宜还不成,听说了严家的事情之后,硬是抬高了票号的收利,从三分抬到了五分,这样一来,南京城的散户知道之后便把家产都转到了白家的票号里。严家的票号三天之内便被搬空了,到后来硬是取不出钱来。散户们聚集到严家的大门口逼着给钱,要不然就要拆家抢东西。严家被逼得没办法,只得连夜从山西和河南两地调钱回来,河南的钱还算平安,但从山西往回运的钱偏偏赶上了路匪,不但护送银钱的掌柜、伙计和一应镖师被屠杀殆尽,钱财也被一抢而空。严家支撑不住,最终只能变卖了祖产,又在商会的运筹帮助下补上了这个窟窿,但从此之后却是一蹶不振,远走他乡,再也没回过南京。因为出了这档子事,南京城的老商户都觉得白家做事不地道,分人的买卖不说,还要把别人的饭碗砸了,古往今来没有这样做生意的。白家在南京城没什么人缘,因此生意一直不见什么起色,白家二房为此曾一年换过四个掌柜,却依旧没有成效。这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