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君卓从来也不是以貌取人之人,这念头只在心里想了想,当着白修治的面却什么也没有说。
两个人慢悠悠地沿着破败陈旧的小巷向里走。
有熟悉商君卓的人见状立刻好奇地围了上前,七嘴八舌地打听道,“君卓,你们这是怎么了?与人打架了?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和你比划那不是找死吗?”
毕竟商君卓那一身的力气可不是闹着玩的。
商君卓却摇了摇头,“没什么,不小心撞伤了头而已。”
有人问,“瞧你们这郎才女貌的模样,什么时候办喜事呀?”
商君卓面色红晕,低头不答。
那人恍然大悟,“哎哟,瞧瞧我这张嘴,商校长那好人才去世不久,怎么也要守孝三年才行。这么一想,好时间全都被耽误了。商校长那么好的人,怎么就这样没福气呢?连女儿的婚事也没见到……”
商君卓想到已逝的父亲,神色黯然。
旁边的人立刻道,“你这个人怎么这样不会说话,专挑别人不喜欢听的话来说。人吃五谷杂粮,谁还没有这一天了?要我说商校长这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睡着睡着就走了,安详又得体,一点儿罪也没遭到,不比那躺在床上赖赖唧唧活不下去一时三刻又死不了的人强多了?我要是有一天能这么闭上眼,做梦都要笑醒了。”
商君卓无意和她们扯这些闲话,客气地笑了笑,提步正要走。有人一把拉住她道,“君卓,不是做婶子的说你。你一个黄花大闺女还没有成亲,哪有和男人共处一室的道理?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这人是好心,商君卓也不好说她什么,只能红着脸害羞地道,“我们成过亲了……在上帝的面前。”
她声音很轻,但一旁的白修治离得不远,把她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他一时高兴,连头上的痛楚都减轻了几分。
那大婶却一脸狐疑,“上什么玩意儿?那是什么东西?君卓,婶子跟你说,成亲可不是过家家,半点都儿戏不得,你可要把它当成正经事来办才行。如今你父亲已经走了,你一个人孤苦伶仃的连个做主的人也没有,若是遇到了什么想不通的事情,街坊邻里的婆子婶子都能帮你出主意,你可别一个人埋在心里不肯往出说,最后再被人给蒙骗了。”
她一边说,一边不住打量着白修治。
虽然眼前的青年面貌俊秀举止得体,但她仍旧不怎么瞧得上。瞧瞧那细长胳膊细长腿,竟是一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样子,而且那脸皮儿细皮嫩肉的,看着比女人还要光滑,这样的男人都是样子货,除了外表这张皮囊一点儿用处也没有。将来过日子谁还能靠脸不成?要力气没有,要本事也没有,难道要让商君卓养活他吗?
何况再好的脸看上几十年也就厌倦了,选男人可不能只能外表,将来一定要吃大亏的。
她还想再劝,一旁的人急忙拉住她,“婶子不知道,如今的风向早就变了。那上帝可了不起,是洋人信奉的神,据说神通大着呢。头些日子教堂传道我特意去听了,虽然不是很懂,但也听了个大概。”
有人笑道,“那教堂传道有免费的豆浆喝,你是奔着豆浆去的吧?”
说话的人连忙解释道,“不是不是,那豆浆还是其次,我又不是穷得揭不起锅盖,难道连一碗豆浆也喝不起?我主要是想看看那些金发碧眼的洋人,我长这么大还从来也没见过呢,看着就像金丝猴似的。”
说话间孟繁生已经推着独轮车跟了上来,他气喘吁吁地道,“这车子简直要了我的命,又沉又轴,一点儿也不听话,我的手都要被磨出泡来了。”孟繁生叫苦连天。
商君卓顺手接了过来,“你们这些读书人,整天泡在书堆里,外头的事情已经一点儿都不会做了。这么轻的独轮车,有什么可难推的?”
一旁围观的人又打量起孟繁生来。
商君卓灵机一动,顺势解释道,“这位是修治的同学,特意来照顾他的。我家地方也不大,好在煎药方便。只是苦了我,还得外出借个落脚的地方才好。”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商君卓根本就不与那男子住在一起。
先前叮嘱过商君卓的婶子便热情道,“那还借什么?婶子家正好空着一个屋子,你只管来住就是了,想住多久都可以。”
也难怪她会如此地热情,先前有段时间商家房顶被大风掀开了,家里四处都要修缮没地方住人,商君卓便只好跑到别人家里借宿。白天要忙着生计,晚上还要修缮房屋,可就算这样,她只要一有工夫就帮着借助的人家烧水劈柴,院子更是收拾得干干净净,自那之后只要是商家有事,大家都愿意商君卓到自己家里来住几天。
商君卓也不是客气扭捏之人,闻声立刻答应道,“那敢情好,只是要麻烦婶子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那婶子显得尤其高兴,“婶子是看着你长大的,难道还能眼睁睁看着你没地方落脚不成?我一会儿就回去给你铺被子,都是夏天新做的,被面也都是干干净净的,你只管放心住就是了。”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商君卓和这些三姑六婆说了几句客气话,领着白修治和孟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