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修治没想到商君卓甚至没有见过母亲,便愿意相信她的清白。他感激地道,“谢谢你能这么想,我何止是觉得奇怪,这些年我一直为了证明母亲的无辜而努力着,就是盼望着有朝一日能够查明真相,让当年所发生的一切大白于天下。”
商君卓道,“你祖父的用意令人难以捉摸,这里面肯定还有很多隐情。只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物是人非,想要从头查证简直比登天还难。何况如今的白家是二房坐镇,如果你所言非虚,当年陷害你母亲一事真是二房出手的话,就算有什么线索,这么多年也早就抹干净了。他们怎么可能会眼睁睁看着你替母亲翻案,必然要从中间做些手脚。你心里要有个准备才行,可不能掉进他们设下的陷阱里去。”
白修治微微一笑。
其实他已经放下了这一切,根本就不打算再回白家了。
不过他担心商君卓会胡思乱想,所以什么都没有说。
商君卓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只要是你母亲没做过的事情,不管什么计谋陷害,总归会露出马脚来的。你不用担心,一定可以沉冤昭雪的。”
“其实都过去了这么多年,母亲大概早都已经释然了。”白修治道,“白家于我们来说,也不过是个梦幻泡影般的过去罢了。”
商君卓觉得白修治母亲身上所发生的事情有很多地方都想不通,但涉及到人家的隐私,商君卓也没有多问,两个人都没有再开口,陷入了沉思之中。
在街上兜了一个大圈子,商君卓一直将白修治送回到学校的侧门。白修治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怎么总是你来送我?咱们两个人的身份是不是交换了?”
商君卓道,“谁送谁不都是一个样?”
白修治笑道,“我毕竟是个男人,哪有让你这样照顾的道理?”
“谁照顾你了。”商君卓淡淡地道,“不过是顺路罢了。你赶紧进去吧,我也要回去了,明儿还要帮着修缮教堂呢。”
白修治点了点头,偏偏又舍不得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商君卓。
商君卓无奈地笑了笑,“又不是见不着,有这么难舍难分的吗?”她向白修治挥了挥手算是告别,转身就走。可走出几步一回头,发现白修治居然还傻傻地站在那里。
商君卓道,“傻愣着做什么?赶紧进去吧。”
白修治嗯了一声,“我看你走远了再回去。”
居然还有些难舍难分起来。
商君卓轻轻叹了口气,又站了良久,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着彼此,谁也舍不得迈出第一步。
最终还是商君卓强忍下心来,“我走了,你也早点儿进去吧。”说着扭头而去,这一次倒是异常的坚定,再也没有回头停下来。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白修治才怅然若失的回过神来。一个人又站了半晌,这才恋恋不舍地进了校园。
接下来的几天学校的课程安排得有些紧,课后又交代了许多作业,大家都嚷嚷着先生不通人情,常常要聚在一起学习研究。耿文佳感慨道,“先生这是怎么了?难得是谁得罪了他不成?可就算撒气,也不能往我们的身上撒呀。”
大家怨声载道的,偏偏又不能说什么。孟繁生道,“别发牢骚了,我们从五湖四海到这里来本就是读书的,过去是逍遥日子过得太多有些倦怠了,如今课业一多,反而有些受不了了。学生读书,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耿文佳埋怨道,“话是这样说,可这课业是不是也太多了些?”白修治心里虽然思念着商君卓,但苦于课业缠身,一时也找不到机会出去见她。孙怡见状,不免又要冷嘲热讽一番,“有些人是不是凳子都快要坐不住了?心里有了惦记的人,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过去与人家相会吧?”
白修治没有回嘴,大家看她的眼神也都是一副心知肚明的戏谑。弄得孙怡反倒坐立难安,成了大家的笑柄。
等学校这边一忙完,白修治立刻找了机会出门,一路急匆匆地赶去小学,商校长指了指前头的教堂道,“君卓在那边忙呢,你要找人只管过去。”
白修治向他道谢,心情愉悦地跑去找商君卓。
教堂正在粉刷墙壁,三个洋人和商君卓找来的几个工人都忙得灰头土脸。那几个工人起先听说给洋人做事,说什么都不肯来,唯恐洋人用妖法吸走他们的魂魄。但架不住工钱的吸引力,最终还是在脖子上挂着大蒜,腰间揣着保命护身符硬着头皮过来了。洋人看到他们这副打扮,一个个惊奇不已,指着那一串大蒜叽里咕噜地问了半天。
商君卓只觉得丢人,便解释这是一种礼节,见到陌生人都会这么做。洋人听懂后连连点头,甚至还追问起大蒜要去哪里买。
结果第二天这三个洋人脖子上也挂起了大蒜串,反倒把几个工人笑了半天。
接触了几天后,大家发现洋人虽然语言不通,但却异常的热情好客,待人接物也非常的和善,与传言中吸血吸魂的怪物完全搭不上边。大家放下戒备,和洋人的相处也变得自在多了。
等白修治推开大门进来的时候,就见三个洋人手舞足蹈,商君卓和几个工人站在一旁拍手大笑。
一看到白修治,商君卓连忙迎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