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商君卓孤身一人来到了渡头。
她驾轻就熟地找到了货船,沿着踏板轻轻松松地跳上了甲板。忙碌的船工正在搬运货物,有的则在检查船帆缆绳,每个人都忙得不亦乐乎,可见到她时,脸上却都露出神秘兮兮的笑容。
商君卓被笑得发毛,拉住一人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吃坏了什么东西吗?”
对方摇了摇头,笑眯眯地搬着货物去了船舱。
“莫名其妙!”商君卓觉得十分奇怪,她找到自己的休息室,放下行李后便跟着一起忙活。只是她才刚要接手,便有人吆喝道,“这里不用你,一边待着去。”
“嘿!”商君卓更加费解,跑去了那个准备要收她为徒的老船员跟前儿,“准师父,这群人到底怎么了?一个个稀奇古怪的,好像憋着什么坏主意。他们该不会商量了什么诡计准备算计我吧?”
老船员忙着整理帆布,对她的话充耳不闻。
“您这是怎么了?”商君卓好奇地凑上前去,接过他手里的活利落地干了起来。
老船员看她手脚麻利,而且像模像样得十分满意,一边点头一边道,“既然是准师父,那就是还没拜师,大家没有师徒之情,我干嘛什么都要告诉你?有些东西是不能随便说的,我甚至准备带进棺材里……”
没等他啰啰嗦嗦地把话说完,商君卓便扑通跪在了甲板上,冲着他规规矩矩地磕了三个响头,“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海上漂泊没那么多规矩,也没什么敬师茶,您就多担待些吧。”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把老船员弄得一愣,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还是路过的船员一拥而上,对着他恭喜了一番,他这才缓缓回过神来。他自小便生在海边,自从懂事便和海水船只打交道,大半生都在海上漂泊,他倒是没什么念头,就想收个靠谱的徒弟继承衣钵。只是他眼光高,这些年身边也陆陆续续来过不少年轻人,可惜不是太过毛躁,便是沉不住气,没一个让他看上的,直到商君卓的出现。
这孩子虽然是个女子,却天生一把子好力气,比一般的男人还要厉害。而且行事稳妥,待人接物也非常的和善,人缘非常的好,老船员观察了许久,对她非常的满意,便有了收徒之心。
不过也有人劝说他少做这种没意义的事。再怎么不错究竟是个女孩子,将来嫁了人,难道还会一直在海上漂泊不成?
老船员觉得此话也有些道理,便一直拿不定主意。
没想到商君卓这样的果断,居然当着别人的面直接就拜师了。这会儿他答应也不是,推辞也不是,缓了老半天才慢悠悠地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这头一磕,就算是我的弟子了。以后要是做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我第一个就不饶你。”
商君卓笑眯眯地道,“不会不会,我一定听您的话,好好学本事。”
“哎。”老船员摇了摇头,“你一个女孩子家,见见世面也就算了,这些海上才用的东西学来做什么?”
“这个您别管。”商君卓笑道,“您就说这徒弟收还是不收吧!”
老船员叹了口气,“你的头都磕了,我哪有不收的道理?”
船员们恭喜了一番,又去忙自己的事了。
商君卓便向老船员打听到,“师父,这些人见了我笑得十分古怪,到底是为什么呀?”
老船员顾左右而言他,“我怎么知道?这你要去问他们才行啊。”
商君卓哼了一声,“没想到您也不肯说,一定有什么猫腻。”临近晌午,阳光渐渐热烈,船上的货物已经搬完了。船长又检查了一圈,确定没什么异样后,这才下令拔锚启航。大船沿着河道划水而过,后面几艘船慢悠悠地跟了上来。
商君卓趴在船头张望,只见渡头上的人影越来越小,最近变得什么都看不见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心里也不知道是释然还是落寞。
自从那日分别后,她一直没见到白修治。不知道他是不是想开了,不愿意再纠结情感之事。商君卓一遍遍地告诉自己,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明知道不可能的事情还要去做,非要撞得头破血流不可。
而且她和白修治怎么看……都并不合适。
他们一个热烈似火,一个则沉静如水。一个家世优渥,一个则疲于奔命……
这样南辕北辙的两个人硬凑在一起,一定不会幸福的。
她一个人怔怔地站了良久,直到有人叫她吃饭,她这才回过神来。船员们大多都是上次合作过的,相互熟悉,开惯了玩笑。商君卓又是个坦荡热络的性格,自然很受大家的欢迎,那些足以做她父亲的人对她照顾有加,年龄小的人则一口一个姐姐叫得格外亲热。唯独年纪相仿的人,顾念着男女有别,始终有些拉不开脸。
船上的饭食多半以鱼为主,但因是第一天拔锚,船嫂特意做了肉和青菜。大家狼吞虎咽地吃了一通,便有人和商君卓打趣道,“商家大姑娘,你出一趟远门,怎么连个送别的人也没有?”
商君卓白了他一眼,“谁像你似的,恨不得把老婆孩子热炕头都挂在身上。既然那么舍不得,干吗还出来闯荡?”
大家哈哈大笑,便不再说。
没有入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