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崇舟哪有什么管家的本事?
没成亲之前都是他母亲理事,成亲之后章氏管家,章氏去世后唐学莉也能独当一面了,他自幼便没插手过管家的事情,因此手忙脚乱,感觉天都要塌了半边。
可他到底还是没有派人来接唐学莉回家。
唐学莉心里明白,父亲大概也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把管家的权利重新拿回到手里,等相姨娘出了月子,也就可以交到她的手里了。
要说不难受是不可能的,但她很快便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她毕竟是个女儿,就算再怎么能干,在父亲的眼里也始终不如儿子可靠。
既然如此,索性放开手也好,免得再这样下去遭人记恨,弄得父亲在中间难做人。
唐学莉心平气和地绣着被面,对外面的动静充耳不闻。
春儿替她气不过,“老爷怎么这样啊!”
唐学莉道,“乱一乱也是好的,让他知道这些年我都是怎么过来的,要不然他还以为管家是一件很轻松很好玩的事情呢。”
春儿撇了撇嘴,“那咱们就等着看老爷是如何管家的好了。”
长房那边乱成了一锅粥,甚至有人趁着这个机会疯狂敛财,外出的采办成了抢手的活,大家争先恐后地往出跑,回来便向唐崇舟伸手要钱。
唐崇舟连平日的米价菜价都不知道,下人们说多少是多少,被坑了不少钱。
黄氏得知后悄悄对唐老夫人道,“您看这件事儿……”
“别管。”唐老夫人不动如山地道,“你能帮得了一时却帮不了一世,以后还有长房乱的时候呢,你还能次次都过去帮着呀?也是时候让崇舟认清楚现实了。”
黄氏点了点头。
等黄氏走后,唐老夫人对李嬷嬷吩咐道,“拿些糕点给莉姐儿那孩子送去,她是个温和的性子,却也不能怠慢了。家里最近一个个忙三火死的,我生怕她不习惯呢。”
李嬷嬷笑着道,“莉小姐真是懂事,而且也能稳得下来,真是太难得了。”
唐老夫人嗯了一声,“我还以为她会找来我说回家的事情呢,可她却提也没提,可见也是个有主意的人。”
李嬷嬷捧着糕点去了唐学莉的屋子。
果然如唐崧舟预料的一般,唐家的茶叶货物一件件搬到库房里的第二天,雨势渐大,西湖的湖水涌过堤坝,附近的街面一片汪洋,那些来不及转移的商家损失惨重,货物全部泡在了水里。听说运河那边更是放眼望去只见洪水,米面价格开始疯涨,每天的价格都不一样,可雨却仍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住在低洼地处的居民无家可归,杭州城内传出了受灾的声音。
始终不见动静的保安团终于坐不住了,只是这些人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哪懂什么治灾的手法?只能厚着脸皮去找三江商会出面救灾,三江商会群龙无首,几个说得上话的人赶紧去找李毅商量。
李毅却看准的时机,摆出一副不愿意插手的姿态。三江商会商量来商量去,最终决定推举李毅为新一任的会长。
李毅得偿所愿,但顾着面子还要推辞一番,几个来回下来,他终究还是坐上了这个位置。
新官上任三把火,李毅开始配合保安团救灾,可水势越来越高,已有不受控制的迹象。保安团不知道从谁那里听说了什么,准备炸毁下游的堤坝泄洪。消息一出,立刻引起了不少人的反对。
唐崧舟就是其中之一。他对唐老夫人道,“水势如此之大,一旦泄洪,下流的人几乎没有活路了。这简直就和杀人没两样,如果真这么做了,就算大家能够平安活下来,但以后还能心安理得的过日子吗?”
唐老夫人连连点头,“你说得没错,可保安团的人办事素来无法无天惯了,我生怕他们不和人商量自己就炸了,到时候木已成舟,拿他们还能有什么办法?”
唐崧舟道,“我去找李毅说说。”说着便由唐学荛陪着匆匆出了门。
街上的水已经没过了膝盖,父子二人一路蹚着水来到了李家。
李家的大门前围了一堆人,吵吵嚷嚷的不知在争辩什么。
唐崧舟离得老远就听到一个人拔高了嗓子道,“不行!今天见不到李毅我就不走了!不管怎么说他是姓李的,如今宗族遇难,他就眼睁睁不管吗?”
李家的大门前早就用装满砂石的袋子围起了一堵高墙,里面的下人闻声冷笑着道,“您老可真会说笑话,我们家主早就脱族出宗了,和你们李家宗族没有半点儿关系,遇到事儿了你们不想着如何解决,居然全跑到我们家大门前来了,这又是什么道理?”
“你让李毅出来见我!”说话那人气呼呼地道,“我就不信他这样没良心,连血脉同宗的死活也不管了。”
“呸!”李家门房的下人毫不客气地啐了一口,“你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这么大的雨还让家主出来见你,好大的脸面啊?家主身有要事,怎么会见你这个老匹夫,还是哪来得回哪去吧,趁着雨小路还好走些,再晚一些啊,怕是连家也回不去了。”
“你……你……”说话的人气得差点倒仰过去,要不是身后有人扶着,他早就摔在水里了。
唐学荛扶着父亲走上前去。
门房的人还认得他,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