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毅道,“咱们派去的人也没听出什么来吗?”
小乙子为难地道,“您还不知道吗?宗族那边的人都警觉着呢,说话都故意压低了声音,咱们的人又不敢靠得太近,听得不是特别真切。不过他们之前蹦跶得那么欢,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忽然安静下来,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李毅道,“那是肯定的,他们这会儿还能坐得住板凳,要不就是已经心有成竹有了算计,要不就是等待着什么机会,总之是有些猫腻。”
小乙子紧张地道,“家主,那我们怎么办?”
李毅想了想,“周姨娘那边也很反常,她可比家族这边还压不住性子,最近能老老实实的待在房间里不闹事,实在让人疑惑。”他心中一动,忽然道,“周姨娘最近有没有和花厅那边联系过?”
小乙子一怔,“这倒是没听说。而且周姨娘只是个姨娘,在李家没根基没地位,宗族长老们怎么可能会将她这种货色放在眼里呢?”
李毅淡淡地道,“周姨娘虽然上不了台面,却毕竟是服侍过我父亲的人,辈分摆在这里。而且本身就不是个消停的主,没事儿还要找事儿闹呢,更别说此刻事儿都已经压在脖颈子上了。这样的刀不用白不用,而且用完就可以丢掉,简直不要太方便,宗族那边的人怎么可能放过呢?用周姨娘这枚棋子来算计我,事后再将周姨娘清算掉,借刀杀人明哲保身,这样的好办法为什么不用?如果是我,只怕早就偷偷摸摸的派人去跟周姨娘联系了。像周姨娘这样的人,只要利益足够重,有什么事儿是她不敢干的?更何况父亲已死,她在李家唯一的靠山也不在了。我又不待见她,她要是这个时候不为自己多争一点儿好处,将来要怎么活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利益摆在眼前,她肯定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
小乙子郑重地道,“我这就去打听一下。”
李毅点了点头,“花厅那边不会有什么结果,你不如从周姨娘这里动手。周姨娘虽然不会和咱们合作,但她屋子里服侍的人却是李家买回来的,你逐一敲打,我就不信所有人都跟着周姨娘坐上了一条贼船。”
小乙子道,“我明白。”
脚步匆匆地出门而去。
李毅坐在屋子里耐心等着。现如今果子已经吃没了,只剩下手帕摆在桌子上。李毅轻手轻脚地将它在手里摆弄,仿佛一根羽毛在轻轻触碰着他的内心。有下人路过房门口,见李毅呆呆地出神。她是服侍过李毅母亲的人,这些年照顾李毅也极是尽心,见状有些心疼地问道,“家主,那野果子真这么好吃?要不我让人去山里给你买两筐吧,也别盯着桌子发呆了。”
李毅抬起头来,笑着道,“不用了,我是在想事情呢。”
那婆子便道,“别想了,忧能生疾,越是这样的时候,你越要保重身体才行。还有一大家子指着你呢,你倒下来了,家里的人可怎么办呀?”
李毅道,“你放心吧,我没事儿。”
那婆子叹了口气,这才不放心地离开了。
又有下人找过来请示道,“家主,前头的管事打发我来问,阴阳先生给算出了几个大老爷抬棺出殡的时间,一个是后日的卯正三刻,一个是辰时二刻,再有就是辰时三刻,您看选哪个合适?”
李毅想了想,“就定卯正三刻吧,早点出门,也省得路上拥堵。”
李家的祖坟在天台山脚下,从杭州城过去属实不近,要走上一段路。到时候车马上路,还要有跟车的人,李毅作为长子肯定要扛幡,一路走过去着实辛苦,早点出发路上也有个喘气休息的机会,更何况拖得越晚,天气越热,到时候大家都会受不了的。
下人得到了答复,一路小跑着往前院。
没想到得到消息的李家人又闹了起来。宗族长辈碍于身份没有出面,派了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过来跟李毅理论。一会儿说出发太早天还没有亮,路上颠簸怕家里的长辈受不了,一会儿又说露水太多,走路太过辛苦。总之就是各种找茬,好像只要让李毅不舒服,他们就能多高兴一般。
李毅原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这会儿更是对眼前的人厌恶至极。他脸色一沉,眼神变得格外危险,“那你说我们什么时候出发比较好?”
被他看着的人心里直发毛,哆哆嗦嗦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了,“我……我……我怎么知道?”
李毅冷笑着道,“你回去跟花厅里的人说一声,出殡下葬他们想去就去,不想去可以留在家里喝茶,没人强逼着,但也别在这关头给我没事儿找事,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你们可别蹬鼻子上脸,真把我惹急了,我可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来起刺的几个人一想到外界传言李毅手上的人头官司就怕得不行,一个个丢盔卸甲,转头就跑去了花厅。
花厅的人虽然都能咋呼,但却没一个敢出面和李毅硬碰硬的,最后这件事儿也只能不了了之了。
倒是小乙子快步赶了回来,贴在李毅的耳边道,“家主真是英明,周姨娘身边的一个婆子最近总是有事儿没事儿往花厅跑,打着送茶水的幌子一待就是好半天。您也知道,咱们家的婆子丫鬟都是有定数的,花厅那边又不是没有人伺候,显着她什么了?而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