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崧舟和唐学荛是从别人嘴里听说的消息。虽然唐家和李家没什么太深的交集,但在白蓉萱的事情上,唐崧舟始终感激李毅的提醒和帮忙,要不是他,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得知李老爷去世之后,唐崧舟便放下了铺子里的活,带着唐学荛上门来了。
灵棚前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棺材一侧还有李家宗族中的晚辈戴孝守灵,还礼磕头。
另一旁则是二十几位和尚,正闭着眼睛念经。
四处乱糟糟的,唐崧舟在灵前行了礼,就被人群中的老熟人抓到了一边。
“你也过来了?”
唐崧舟点了点头,“乡里乡亲的住着,我过来看一眼。”
老熟人低声道,“瞧见了没有?李老爷一没,李家的这些人便有些不安分起来,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正商量着怎么办才好呢。”
唐崧舟诧异地问道,“有什么可商量的?”
老熟人微笑着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李家这堆人里没几个成器成才的,当初全是靠李老爷提携才能有今天这样的好日子,李家宗族的人见到了好处,便将田产和铺子全都交给了李老爷。如今李老爷没了,家里的大权落在了李毅的头上,李家人自然要商量商量怎么办。”
唐崧舟道,“这些人杞人忧天了,我看李毅这孩子比李老爷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实在是能干极了。李家交到他的手中去,肯定会越过越好的,这些人还有人可不放心的?”
李老爷后来因为吸食大烟不能出门的事杭州城的人谁不知道?唐崧舟虽然不是喜欢打听别人家事的人,但关于李老爷的事情也听得多了。
和李毅相比,他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能够带领全族披荆斩浪的可靠之人。
老熟人知道唐崧舟性格耿直,闻声便解释道,“这还不容易猜吗?李老爷是个好说话的人,对李家宗族的人向来宽和,要什么给什么,从来也没说过一个不字。这些人都已经被惯坏了,这次换上来的李毅可不是块面疙瘩,由着他们揉捏,真要是把他惹急了,人命在他眼里都不算什么。李家人和他打交道,可不能再像之前那样随心所欲了,钱帛动人心,这些人怎么可能不商量出一个对策来呢?不过啊……我看他们这小算盘打得再精明也没用,正所谓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李毅这小子手段实在太多,而且向来不近人情,真要是把他惹急了,那可没有好果子吃。”
唐崧舟却觉得李毅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的冷漠无情。
他轻声道,“这种事情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讲白了还不是各为其利?我倒是觉得李毅那孩子忍辱负重,年纪轻轻就能扶持家业,让一个岌岌可危的李家过上了今天这样的太平日子,论手段论城府,他可比李老爷强太多了。而且和他打过两次交道,也并不像外界传得那样不堪,想必是当初跟在江会长的手底下,许多江家做得黑心事,最后也都算在了他的身上,等于是帮人背锅了。”
老熟人却有些不以为然,“你也别这么说,李毅要真是个好人,就不会和江会长那种为恶不做的人搅和在一起了。”
唐崧舟替李毅辩解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当初李家的情况实在太糟糕了,李毅又是个年纪不大的孩子,商界的水这么深,就是你我这种大半生都在其中沉沉浮浮的人都不敢说能摸得清楚,更别提他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了。谁会将他放在眼里啊?他要是不靠上江家这棵大树,李家早就没了。咱们没经历过这种情况,自然也不明白其中的辛酸,你可千万别被外人的闲言碎语给蒙蔽了眼睛。现在骂江会长的人多了,想当年他还把持着三江商会的时候,可没人敢说他一个不字,谁见了不得乐呵呵地上前打招呼,马屁拍得乒乓作响,现在人走茶凉才敢嘀咕几句,这样人说出来的话还能信吗?”
老熟人点了点头,觉得唐崧舟的话很有道理,“你说得对,的确是我狭隘了。”
而闻讯赶来的李毅躲在一旁听到唐崧舟替自己说话后,心里实是说不出的高兴。他快步迎出来,冲两人拱手行礼,“唐老爷,于老爷,劳烦二位拖步前来,李毅感激不尽,请到厅内喝茶。”
唐崧舟冲他笑了笑,“乡里乡亲这么多年,于情于理我都该来看看。你不用忙着招待,我一会儿就要走了,等出殡的那天再过来。”
李毅道,“怎么也要吃口饭再走,我已经命人定了席面,一会儿就送来了。”
唐崧舟道,“你身上还有一堆的事情要忙,就不用管我了。好好保重身子才要紧,死者已去,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呢。”
李毅感激地答应了一声。
唐崧舟又留了片刻,这才提出告辞,李毅亲自将他送到了大门口。唐学荛注意到李毅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小声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脚伤又犯了?”
李毅道,“可能是这几天路走得有点儿多。没事儿,我晚上找个没人的时候擦点药油就好了。”
唐学荛叹了口气,“你要是有什么事儿需要人去办,可以命人来找我。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儿,可以帮你跑个腿。”
李毅笑了笑,“行,多谢你了。”
唐崧舟又叮嘱了李毅几句,这才和唐学荛并肩而去。
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