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介对此倒不是特别的担心,就算不能跟着白修治,凭他的表现应该也可以留在唐家当差办事,再不济还可以跟着白蓉萱,将来随她去婆家管管陪嫁财产之类的。
他留神观察着白修治,心里并没有什么波澜。
白修治长得和黄氏很像,虽然身材高挑,但骨子里却带着一股风流飘逸的美感。没错,就是美……他不像一般男子那样粗糙,反而像是一块精心雕琢的美玉,自头到脚散发着奇妙的光泽。
唐氏是难得一见的美人,白修治和她如出一辙,自然也是难得的美男子。又因腹有诗书气自华,举手投足都带着文质彬彬的儒雅,让人看一眼就移不开眼睛。
吴介甚至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将来要是他真的跟了治少爷,出门进门的,别人还不觉得他不配啊?
吴介忽然多出了一些苦恼。
唐学荛倒没想这么多,拍了拍白修治的肩膀道,“咱们也赶紧跟上吧,你那两位朋友都走出很远了。”两个人并肩走在前头,吴介则单独撑着一把伞小心地跟在后面。
唐学荛继续道,“没想到你居然还交上了朋友,想当初在杭州读书的时候,你向来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身边连个能说话的人也没有。每次休课在家的时候,也只知道闭门读书,生活简直就像滩死水一般毫无生气。明明是个年轻人,却比那七老八十的老头子也不如,起码人家还知道下棋遛鸟呢。”
白修治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况,似乎和唐学荛说得没什么两样,但他又觉得唐学荛说得不对,自己身边怎么就没有了?他轻声反驳道,“你这是典型的一杆子打翻了一船的人,我当时和尊有的关系一直都不错的,他还邀请我去他家做客呢。”
“你是说徐尊有吗?”唐学荛道,“关系不错谈不上吧?他当时书读得不怎么样,偏偏家里又对他寄予厚望要求严格,他愿意跟你打交道,是想拉着你帮他指导功课,也就你这个死心眼,根本没看出自己被利用了。对了,你来南京的第二年,徐家就举家搬走了。那个徐尊有还特意来问过你的消息,我们以为他是想要地址,以后也好跟你有个联系,谁知道地址他没要,只是听说你在南京大学读书一切顺利,而且学业有成受到了大学先生的赞扬,他便一个人失魂落魄地离开了,也不知道他那脑袋是怎么想的。”
还能是怎么想的,看到昔日的同窗越走越远越走越高,肯定是又嫉妒又羡慕,偏偏自己就算拼尽全力也无法追赶,最终只能落寞地离开了。
吴介最瞧不起这样的人了,自己没本事又不希望别人好,典型的就是吃不到的葡萄都是酸的人。
白修治却顺着他的话道,“尊有当时也很用功的,只是经常会错了意走错了路,而且他父亲要求过于严苛,让尊有的压力很大,明明背得很好,但只要当着他父亲的面,那便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父亲越严格,他就越不行,两个人就像针尖麦芒似的,只要对上了就没个好结果。”
唐学荛道,“人都走了,你还念叨他做什么?我本以为你在南京也还是老样子,不是被人利用就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如今见你交了朋友,我也就可以放心了。等我回去对姑姑说,她肯定也会高兴的。她在家里呀,整日胡思乱想,生怕你交了什么狐朋狗友,再被他们给带坏了。”
白修治道,“怎么会呢?大家从五湖四海聚集到大学里来,都是破除万难学习本事的,哪有什么坏人啊?就算有那几个言行古怪的人,少来往也就是了,实在没必要为这个担心。你回去一定要向我母亲说,不要去想这些不好的事情,我都这么大了,是非黑白还是能分辨的。她的身体本来就不好,总这样胡思乱想只会加重病情,让我也跟着担心。”
唐学荛立刻道,“你不用惦记,姑姑自从吃了上海那位穆老神医配置的药丸后,身体已经好多了,精神也比之前足,走起路来都有力气了。”
“是吗?”白修治显得很惊喜,“之前蓉萱在信里跟我说,我还只当她是怕我担心安慰我呢。既然那药方好用,就再多配一些。我正好还记着呢,回头想办法再买一些捎回去,让她继续吃。”
“我们人都来了,还捎什么?”唐学荛大咧咧地道,“是南京的哪家药房,你回头告诉我地址,我就去买了。”
吴介在后面听着,觉得那四味难寻的药材只怕不是在南京买的,不然治少爷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果不其然,白修治为难地道,“不瞒你说,那四味药材实在不太好凑,我跑遍了南京也没找到,后来还是托别人从其他地方买回来的。你就别着急了,回头我再拜托他帮忙,凑齐了就麻烦人捎回去。”
唐学荛点了点头,“这样啊……我知道了,就劳你费心了。”
“这是哪里的话。”白修治不好意思地道,“若没有母亲,又怎么会有我呢?别说只是些药材,就是要我的命,我也没有二话!”
唐学荛哈哈大笑道,“这个你可以放心,谁要是敢要你的命,姑姑第一个就会冲上去保护你的,她怎么会舍得你出事儿呢?”
白修治想到母亲,思乡的情绪更加强烈。漂泊在外的这些年,他怎么可能不想家呢?尤其是自小就和母亲相依为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