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唐崧舟带着唐学荛出门前来给母亲辞行,唐老夫人便说起了这件事。不过她并没有提及白蓉萱的噩梦,而是道,“认真算起来,治哥出门求学也有三年多了,除了几封书信之外,连影子也见不着。我这心里总是惦记着他,最近更是时常梦到他,又是想念又是不安,不见到他本人肯定是不行的。我上了年纪不能出远门,就让严管事和吴介代我走一趟程吧,只要知道治哥的情况,我也就可以放下心了。”
唐崧舟能够理解母亲的心情,他又何尝不惦记这个远在千里之外的外甥呢?
说到底还是计划没有变化快,要是这次去徐州的时候能够在南京停上一脚就好了。唐崧舟后悔地道,“原本应该我走这一趟的,但铺子里的事情太多,杂七杂八的伴着让人实在走不开。不过严管事的年纪也不适合舟车劳顿了,何况这一路又不太平,要不就让荛哥和吴介走一趟吧。荛哥也老大不小了,再过两年就要成亲了,也该独自经历一些事情了,不然我怎么放心把祖宗留下来的基业全都交给他?”
唐学荛有些诧异地看了父亲一眼。
唐老夫人的目光落在孙子的身上,微笑着道,“你的考虑也不无道理,俗话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实践出真章,趁着年轻多经历一些事,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哪怕走了弯路跌了跟头,就还有爬起来的机会,真等到你这个年纪,可就容不得一点儿错了,否则就是伤筋动骨的大事情。”
唐崧舟很高兴母亲能够理解自己的用心,“正是您说的这个道理。”
唐老夫人道,“这样也好,家里也离不开严管事,就让他们两个小年轻的结伴上路吧。”她怕唐学荛胆怯不安,轻声安慰道,“荛哥,你父亲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能一个人走西口和人谈买卖了,当时家里的情况不好,我又是个女人家,这些抛头露面的事情总是不好应付。幸好你父亲早熟,替我分担了不少。如今家里的日子已经步入正轨,再不像当年那般艰难了。不过你既是唐家的子孙,也该学你父亲一样,有这个担当和胆魄才行。居安思危,谁又敢说自己的这一生一定会顺风顺水什么波澜也没有?把你保护得太好,不让你一个人面对风雨,那不是对你好,而是在害你。希望你能理解祖母和你父亲的用心,用心多学些东西,哪怕只从一人身上学到一两点,等你遇到的人多了,积少成多,这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唐学荛被唐老夫人的一番话说得热血沸腾,恨不得拍着胸脯保证,“祖母您只管放心,我一定不会给您丢脸的。”
唐老夫人点了点头,对唐崧舟道,“回头你让铺子里的伙计去渡头那边打听打听,看看最近有没有相熟的人家要去南京办事,让他们两个跟船过去,路上也有个照应,省得我们惦记担心。如今陆路实在不太平,相比之下,水路还算可靠,他们两个到南京见到治哥平安无事之后就随船返回,路上虽然颠簸辛苦了一些,却不耽误工夫,你说呢?”
唐崧舟觉得母亲这样的安排十分合理,立刻答应道,“我一会儿去店里就命人打听,晚上就有消息了。”
唐老夫人嗯了一声,对唐学荛道,“荛哥也把东西都收拾出来,别等到上路的时候现收拾,到时候丢了这个少了那个的,路上可没地方买去。”
唐学荛挠着头笑道,“祖母,我又不是两三岁的小孩子,出门难道是去玩吗?办正经是要紧,带那么多东西做什么?回头我告诉吴介一声,最好就是轻装上阵,赶起路来也方便。您也跟姑姑说一声,我们这次去可不是游山玩水的,她要是有什么东西要捎带给治哥,还是等回头拖船拜托人送去,我们两个就不代劳了。”
“好!”唐老夫人高兴地答应下来,“这个不用你费心,我自会跟你姑姑说一声的。”
唐学荛连忙补充道,“还有蓉萱!她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隔三差五就写信过去,我都往渡头跑好几次了。”
当然是因为她担心自己的哥哥。
唐老夫人不想对他们说起这些,只是笑了笑,没有接口。
唐崧舟眼见着时候不早了,带着唐学荛出了门。临行之前,他把母亲和自己的决定告诉给了黄氏。黄氏听得十分意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好端端地怎么要去南京?难道是治哥……”
唐崧舟摇了摇头,“你别胡思乱想自己吓唬自己了,什么事儿也没有,妈这是想治哥了。”
黄氏听着松了口气,“这也难怪,治哥这一走都好几年了。他一个人远在南京,也不知道吃得好不好,穿得暖不暖,怎么能不让人惦记呢?让荛哥去看一看也好,这样家里人也能放心。阿姝嘴上不说,心里可关心得很呢。”
唐崧舟叹息着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好男儿志在四方,总不能一直把他关在家里过日子。治哥是鸿鹄,将来是要有大作为的人,不能因为你们的妇人之仁就断了他的前程,将来后悔的时候,哭都找不着调。”又道,“你去跟后灶的马婆子说一声,让她给荛哥和吴介准备一些路上吃的干粮,最近渡头的货船走得勤,我约莫着要是快的话,说不定这两天就得出发了。”
“这么急?”黄氏担心地看了儿子一眼,“荛哥也才从徐州回来,精神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