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修治身边的一群同窗虽然不认得桂管事,但见到店伙计前后表现差距如此之大,一个个都反应过来,目瞪口呆望着白修治。
桂管事笑道,“听闻治少爷到了苏州,老夫人十分的高兴,因为家中的事情太多因而绊住了手脚一时走不开,特意命小人请治少爷过府一叙。今年夏天玉泺小姐到杭州探亲,独独没有见到您,回到家里来一直闷闷不乐,刚听说你到了的消息,整个人美滋滋的,已经在家里给您安排酒宴了。”
白修治自己也没想到董家人会如此地看重自己,但眼神里的意外一闪而过,他平静而淡定地说道,“多谢老夫人和玉泺表姐的一番美意,只是您也看到了,我这次来并不是独行,还有这么多的同窗一起,我怎么能撇下他们一个人独去呢?”
桂管事笑道,“这有什么,请治少爷的同窗一起去就是了,既然到了苏州来,便都是董家的贵客,哪有怠慢的道理?何况这家驿馆已经开了几十年,虽然宽敞但许多东西都老旧了,老夫人怕治少爷住得不习惯,已经另外安排了地方,治少爷这就收拾了东西带着朋友跟我过去吧,门外连马车都预备好了。”
考虑得甚是周到。
这一下不只是白修治,连孟繁生等人也都无比震惊。
孙怡更大瞠目结舌地看着白修治,眼神中的光彩像是正午的太阳,热烈得可以融化掉一切。
白修治转头看了孟繁生等人一眼,有些踌躇地道,“我们刚刚住进来,这个时候走似乎有些麻烦,何况……”
话还没有说完,桂管事便笑着道,“治少爷千万不要客气,若是这样见外,只怕玉泺小姐也要不高兴的,到时候我们怎么担待得起?治少爷只当可怜可怜我们这些底下跑腿的人吧,有什么话到了家里,您亲口跟玉泺小姐说也是一样的。”
一边说一边冲身后跟着清一色打扮得董家下人使眼色,这些人个个耳聪目明,立刻便精明地走上前来,帮着孟繁生等人拿行李。
因为只是游玩,所以白修治这一行人都只是带了些平日的换洗衣服,几个下人一人一个,没一会儿就搬空了。
孟繁生几人挣也不是抢也不是,都是一脸尴尬地看着白修治,等着他做决断。
白修治还有些犹豫,桂管事已经走上前来,拥着他往门外走,“玉泺小姐在家里怕是要等急了,虽说小姐好说话,但要是真惹急了,我们也不好当差,咱们赶紧过去,你们表姐弟也好说说话。玉泺小姐常常念叨着您呢,要不是老夫人担心不安全,她早就一个人跑去南京看你了。”
没等白修治反应过来,人已经出了大门,桂管事将他扶上马车,白修治站在车辕上,有些发怔地回过头来,只见孟繁生几人也被请了出来,一个个正一脸懵逼地望着自己。
白修治叹了口气,“你们也上马车吧,我们先去吃顿饭,然后再商量其他的事。”
大家也都觉得此刻不是说话的好时候,只好分开上了马车,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去了青石巷的董家。
孙怡至今还记得踏进董家大门时的场景。
福禄寿喜财的影壁,后面是碧绿的草植花卉,碧瓦红墙,一路上的假山亭楼,回廊水榭,看得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董家的下人清一色的衣着打扮,每个人走起路来都轻手轻脚的,一看就是高门大户的做派。孙怡的家境也算中等,自小又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十分受宠,她自认为条件已经是很不错的了,可跟眼前的董家一笔,自己就好比那鱼目一般,怎么能和珍珠挣辉?
她不禁自惭形秽,连抬头的勇气也没有了。
当天在董家吃饭的时候,虽然一桌子的丰盛美食,让人食指大动,但白修治却并没有与众人一起,而是被请到了别处去。来往上菜服侍的下人极尽周到,每个人都客客气气的,面上写满了恭敬,反倒把他们这群人弄得手足无措,一顿饭吃下来寂静无声,甚至连平日里吃饭最爱吧唧嘴的范至简也安分了不少。
等吃过了饭,又有人来请他们去花厅喝茶。
孙怡的父亲喜欢品茶,她自小耳濡目染,也懂得分辨一些。那茶香刚一入鼻,她便浑身一颤,居然是极品的老君眉。等喝上一口后,她更是浑身战栗。就这个品相的老君眉,一两茶叶就够寻常人家过半年的了,可董家却拿它来招呼客人……
再环视花厅内的布置,孙怡忽然对白修治的身份好奇起来。
他……到底是什么人啊?
大家一边安静地喝着茶,一边等待了白修治的归来。期间董家下人进来添了几次茶,又送来了不少瓜果蜜饯,大家碍于面子,谁也没好意思伸手,故作矜持地坐在椅子上,可生硬的姿势却暴露了每个人心底的不安。
快到傍晚时白修治才在一位少女的陪同下走了回来,那少女容光似雪,举手投足间尽是大家做派,让人不敢直视。身后跟着一群丫鬟婆子,如众星捧月一般。平日里尖酸刻薄天不怕地不怕的范至简也低下了头,整个人像是一只被雨淋湿了的落汤鸡,散发着浓浓的不甘,却又不得不认命。
那少女便是白修治的表姐董玉泺,她举止大方地向大家问了好,亲自将众人送出了大门,还再三邀请白修治到家里来做客。
等他们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