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人都很意外,没想到张太太来得这样早。
唐老夫人忙道,“都别愣着了,快把亲家太太请进来坐。”
黄氏笑着点了点头,带着崔妈妈迎了出去,没一会儿便携着张太太的手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张太太红光满面,脸上全是笑意,“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实在是没办法,据说今天要去听经的人属实不少,我怕去晚了就被挤到犄角旮旯里,连句正经话也听不着,那可就太可惜了。这几年正定禅师潜心研究佛法,等闲不怎么出面讲经了,都是派他的亲传弟子出面,难得有机会能听到他讲经,我们还不得找个好位置坐?”
跟在她身后进来的唐学萍和张芸娘两个人则非常的安静,上前来给长辈请安。白蓉萱和唐学茹则向张太太行礼问好。
张太太称赞道,“越来越有大姑娘的模样了,看着就像两朵花似的,让人见了就喜欢。”
张芸娘躲在母亲的身后看着白蓉萱,开心地冲她挤了挤眼睛。
唐老夫人一听顿时来了兴致,“那大家赶紧吃,吃完了好出门。”
张太太道,“您可千万别着急,好歹把肚子填饱了再说。照眼下的情况来看,中午的素斋是不用指望了,出门的时候我特意让家里的婆子准备了两个食盒,万一净慈寺有个什么照顾不到的,咱们也不会抓空。只是不知道正定禅师要讲到什么时候,万一他来了兴致说个没完,咱们也不好中途起身离开,不免让人觉得没有敬畏感恩之心。”
唐老夫人笑道,“还是亲家太太思虑周祥。”一边吩咐崔妈妈给张太太搬凳子再跟着用些饭菜,一边让李嬷嬷去请唐氏过来,“让她赶紧来,别慢悠悠地耽误了时间。”
张太太连忙道,“快别去催她,还没急到这个地步。”
但李嬷嬷还是笑着出了门。
崔妈妈搬了椅子过来,请张太太和唐学萍、张芸娘入席。
张太太推辞了一番,但唐老夫人和黄氏一片盛情,她最终还是勉为其难地坐了下来,“我早都吃饱了,再吃一顿一会儿非要打饱嗝不可,禅师在上头讲经,我在下面打嗝,那成什么样子了?我就喝一碗粥吧,多的是什么也吃不下了。”
有了她做表率,唐学萍和张芸娘也都坐了下来,两个人各喝了一碗粥。
唐氏和李嬷嬷很快赶了过来,一进门唐氏便道,“我早就起来了,一直在房里等着呢,要不是李嬷嬷去叫,我还要磨蹭一会儿呢。”
唐老夫人笑着道,“你也坐下来用饭吧。净慈寺今天人怕是有点儿多,午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吃上呢。”
唐氏摇了摇头,“我吃过了,一点儿也不饿。”她客气地跟张太太打了个招呼,又和张芸娘说了两句话,之后便坐在一边恬静的喝茶。
张太太道,“我哪里就是饿了?你们家老夫人非让我再填些,我几次推辞也推辞不过,只能硬着头皮坐下了。”
大家吃过了早饭,唐老夫人便张罗着出门。黄氏将一行人送到大门,等她们的马车走远了这才转身进了院子。
净慈寺位于西湖南岸,雷峰塔的对面,是西湖四大古刹之一。虽然不如灵隐寺那样有名,但寺中却有几位得道高僧,已经圆寂的圆智禅师精通梵文,生前翻译了不少经文,还对早前的经文进行修订。他的徒弟正定又是一位博学多才有大智慧的人,不但精通佛法,而且颇有见解。据传他出家之前本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至于他为何会看破红尘来到净慈寺出家,那便没人得知了。
圆智禅师还在世时对这位弟子颇为爱护,一直待在身边亲自指点教导,正定对他也相当敬重,当做父亲一般小心服侍。正定因为身份传言的关系,一直是外界好奇关注的对象,他本人又十分克制,据说有人在寺院中与他擦肩而过,想要多和他说上几句话也是不能,简直就是目空一切无欲无求的高人。圆智圆寂之前正定便是代理主持,等圆智因病逝世后,他便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净慈寺的新一任方丈禅师。外界只要一提到他,猜测和小道消息便能说上小半天。
马车停在净慈寺的大门前,唐老夫人由唐氏扶着下了马车,只见眼前好大的阵势。数十辆马车整整齐齐地并排停在寺院的一旁,大门前更是人来人往水泄不通。
唐老夫人微微一愣,感叹着道,“当年净慈寺的香火可没有现在这么好。”
正好跟过来的张太太听到了这句话,便笑着接口道,“您是知道的,当年圆智禅师还在世时,一心释译经文,对外面的事情不怎么上心,净慈寺又是千年古刹,寺中多有年久失修的地方,看上去不免有些破旧,大家比起这里便更喜欢去灵隐和法喜寺。不过这两年正定禅师的名声越发响亮了,听说有不少五湖四海的人特意千里迢迢地赶过来和他说禅议道,对他的评价非常的好。如此一来便有更多的人慕名而来,净慈寺也跟着水涨船高,香火自然旺盛。去年才有广东、重庆和长沙的三家富商联合捐钱重新翻修了寺院。您看看,是不是比过去更眼亮了!”
唐老夫人上次来净慈寺已经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了,隔了这么久,许多事情记得都不是特别清楚,只是隐约记得当时的净慈寺外墙不少地方已经坍塌,院内的大雄宝殿一到下雨天便会漏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