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老夫人点了点头,顺手将茶杯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神色也是淡淡的,没了之前的轻松愉悦。
李嬷嬷知道唐氏的一双儿女是唐老夫人心中的头等大事,只要一提起这些老夫人就会愁上一段时间。
李嬷嬷见状连忙上前安慰道,“老夫人也不用觉得为难,萱小姐的年纪还小呢,这件事儿总归是要从长计议的,现在又定不下来,您急什么呢?何况萱小姐自己也是个有主意的,事关她的终身,我看您也不妨问问她自己的意思,说不定她有别的打算呢?”
唐老夫人听后表情顿时缓和了不少。
李嬷嬷继续道,“也是家里最近的喜事太多,一个接着一个的,先是萍小姐嫁出了门,年后荛少爷也要定亲了,而且都是两门极好的亲事,就是打着灯笼都未必找得到,都是天赐的缘分,求都求不来。您这是被喜事冲昏了头,恨不得把萱小姐和茹小姐的事情也都一并定下来。老话说得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有些事是急不来的,您得稳住性子才行啊。”
这番话十分顺耳,唐老夫人闻声笑了起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近来总是稀里糊涂的。你说得很有道理,我看这件事先不必提,等孩子再过两年大一些也来得及,免得年纪太小就把亲事定下来,回头八字压不住,是抓不住这份福气的。”
李嬷嬷听了连连点头。
唐老夫人又道,“还有荛哥那边,今年拿了他的生辰八字,去灵隐寺找高僧给好好的算一算,要是有什么缺的也要及时补上才好。他就要定亲了,这可是头等大事。有些东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总归还是小心些得好。”
李嬷嬷道,“您放心,这件事儿我亲自去办。”
唐老夫人越发满意,“哎,亏得身边还有你这样一个一直跟着我的老人服侍,不然我就连个能直来直去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李嬷嬷笑道,“那是!我自小就跟着您,这辈子跟您在一起的时间比谁都长,也是最能摸清楚您脾气的人,有什么话我要是不说,别人就更不敢说了。”
两人又絮叨着说了一会儿话,唐老夫人这才心情大好。
李嬷嬷得了唐老夫人的吩咐,这两天便往唐学茹那边去得勤了一些。果然如春桃所说,唐学茹近来十分的安静,每天就是坐在临窗的桌子前认真写字,偶尔累了也只是起身活动活动筋骨,脸上的笑容虽然依旧明媚灿烂,但眼神里却多了几分稳重。
李嬷嬷又惊又喜,高兴的跑回去向唐老夫人复命。
唐老夫人听说之后十分的意外,但还是欣慰地笑道,“这可好,那孩子能懂些事,以后家里人都能跟着少操些心了。”
李嬷嬷道,“茹小姐到底年纪小,人生还长着呢。咱们唐家就没有那出格的孩子,不信您细想想,老爷就不必说了,那是从小就不让人操心的。大姑奶奶是个麻利人,小时候便当大人用,您出去办事的时候帮您照管家里约束弟妹,小小年纪就让人刮目相看。姑太太性格上虽然软弱了一些,但天性善良,地上过一只蚂蚁都不敢踩。外人提起咱们唐家来,谁不要说声好?”
唐老夫人道,“你呀,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也不怕传出去被人笑话。”
李嬷嬷直言道,“我说的都是人人认可的大实话,有什么好笑的?”
等到晚间唐崧舟忙了一天疲惫地回到家,来给母亲请安的时候,唐老夫人便语重心长的提起了唐学茹的事情,“你是做父亲的,我知道你是为孩子好,所以不论你定了什么样的责罚,我从来也没有说过一个不字。子不教父之过,自古以来教养子女都是父亲的职责,你对孩子严格要求,那也是望子成龙望女成凤,这不是什么坏事。不过眼瞅着就要过年了,也不能真把茹姐儿关在房子里一个人过年,且不说咱们唐家古往今来就没开过这样的先例,就是孩子也未必真能受得来。我近来看她懂事了不少,也能沉下心思写字,已经能看出进步了。”
唐老夫人一开口,唐崧舟就知道她要说什么了。他认真地道,“我最近也一直在留心学茹那边的情况,的确是有些长进,字迹也进步了很多,已经写得有模有样了。”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道,“责罚并不是目的,终究还是为了她自己好,我们做父母的到底不能陪她一辈子,她这一生还长得很,做事总是这么冲动不计后果肯定是不成。我也盼望着她这次是真能脱胎换骨,总之别再像块爆炭似的说炸就炸,我就再没什么可求的了。”
作为一个老父亲,唐崧舟表示自己的心很累。
唐老夫人见状笑道,“你也不用在我面前诉苦,女儿是你生的,你要怪谁去?”
唐崧舟苦笑道,“也不知道我上辈子做了多少好事,这辈子居然生出个斗战胜佛来!”
母子二人难得轻松地笑了起来。
唐崧舟便道,“您的意思我都明白了,等过年的时候就放她出来吧。说真的,我也怕把她弄出什么毛病来,到时候不止您放不过我,就是凤君那边,只怕也会跟我拼命的!”
唐老夫人笑道,“你知道就好。”
母子商议结束,黄氏快步走了进来,先给唐老夫人行了个礼,又关心起唐崧舟来,“用过晚饭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