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妈妈道,“咱们家的这位二夫人性子属实太厉害了些。要说还是老太爷的眼光好,当初二爷才六七岁就把婚事定了下来,多少人都觉得不稳当,可您看看,二爷现在的日子过得多顺当。”
黄氏道,“他呀,是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孩子,有个厉害点儿的媳妇管着,也省得他办事总是顾头不顾尾稀里糊涂的。”
崔妈妈道,“您就不心疼二爷?”
黄氏道,“我有什么好心疼的,他也老大不小的了,如今都是做父亲的人了,我还能一直伸手管他的事情不成?”
崔妈妈不再多说,而是向黄氏问起了年节礼的情况。
每年过年都是黄氏最忙的时候,这些要给亲朋好友送的东西真是错不得一点儿。幸好唐老夫人是个睿智的老人,黄氏有什么拿不准的主意去请示一下,保准能被唐老夫人三言两语的点明白。
天气越来越冷,屋子里点起了炭盆。
唐学茹穿了一件淡粉色的小夹袄跑到白蓉萱这里来做客,“什么时候给苏州送节礼?到时候把我们千辛万苦绣得孔雀也一并捎过去,也不知玉泺表姐见到了会不会喜欢,可费了我们不少的工夫呢。”
白蓉萱道,“这我还真不知道。”
董家人离开杭州之前,白蓉萱刚好在院子里碰到了孙问,顺便向他打听了一下董玉泺和小十四的情况。孙问并没有隐瞒,告诉她董玉泺回到家里后便和天津邱家的二公子借着庙会的机会在寒山寺匆匆见了一面,邱家二公子对董玉泺一见钟情,而董玉泺也觉得邱家二公子稳重英俊,这门婚事自然就成了。邓夫人便请了苏州当地的刘夫人做全和人,找了八月二十四这个黄道吉日下了聘礼,现如今只等着两家商议出婚期,董玉泺便要出嫁去天津了。
至于小十四嘛……
孙问叹了口气,“回到家大小姐便向老夫人禀明了他在唐家做的那些事,老夫人震怒不已,让三爷把他带了回去。小十四爷被执行了家法,到现在还下不了床呢,老夫人还下令今年的除夕祭祖也不带着他了,要是之后再做这么不计后果的事情,就把他的名字从董家族谱上撤下来。”
白蓉萱听得瞪大了眼睛。
有……有这么严重吗?
孙问解释道,“这件事如果发生在董家,董老夫人考虑到小十四爷年轻气盛,或许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事情发生在唐家,他还是这样的胆大妄为,根本就没有考虑过后果,如果当日有一星半点的差错,唐家的名声就彻底地完了,到时候就算董家拿出全部家当来补偿,也是无济于事。董老夫人雷霆震怒,觉得董家到了小十四爷这一辈,已经仗着家族的势力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要是不稍加管教,他日必定会酿成大祸。这也是杀鸡儆猴,正好拿了小十四爷当筏子。”
白蓉萱点了点头,能理解董老夫人的做法。
在自己家闹事和跑到别人家闹事归根结底是两码事,何况还牵扯了家中女眷的声誉。董老夫人自己也是生儿育女的人,特别能明白这件事一旦闹大所造成的后果会是多么的不堪设想。到时候根本就不是小十四和唐学茹两个人能掌控得了的,只能说事发突然打了江家一个措手不及,否则一旦给他们抓住机会反击,事情就不会这样简单收场了。
尤其是想到江家最后那一步棋……居然还想到找媒人登门来求亲,要不是母亲写了信拜托闵老夫人和则大太太出手帮忙,江家究竟会闹腾到哪一步还真不好说。
白蓉萱每每想到这些也是一阵后怕。
何况小十四和唐学茹还有些不同,他是男人,有董家的家底摆在这里,他未来能走到哪一步谁也说不准,小时候受一些教训对他也是有好处的,免得长大后自满自大,觉得天下间没有比他更聪明的人,这样在遇到真正的能人时很容易被击败。
搓一搓他的锐气,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
这些事白蓉萱并没有告诉唐学茹。
两人把绣好的绣品包好送去了黄氏那里。
黄氏并没有拆开来看,直接命崔妈妈放到预备给苏州送去的节礼里,还对两人道,“你玉泺表姐年纪也不小了,既然和天津邱家的婚事成了,估摸着今年也是在董家的最后一个新年了,我和你们祖母商量了一下,决定多送些东西过去,毕竟萍姐儿出嫁的时候,董家四房都派了人来,面子是给足了我们的。”
唐学茹对这些自然是不感兴趣,左耳听右耳冒,根本就没往心里去。倒是白蓉萱知道这些都是为人处世的道理,听得十分认真。
黄氏见状格外满意,拉着白蓉萱的手又说了会儿话,以后有个什么大事小情的也愿意说给她听,白蓉萱可比前世长进多了。
年前家家户户都开始忙碌,唐家的茶叶铺子生意也好到不行。唐崧舟与唐学荛每天天刚放亮就要出门,忙到夜里才能一身疲惫地赶回来。
黄氏心疼不已,吩咐马婆子多做些补品给两人调养身子。
后灶也忙得不可开交,开始着手蒸年糕。
黄氏和唐氏商量了一番,怕年前送货的人太多,不好求人给南京的白修治捎带东西,所以提前就把给他准备的过年东西送了过去。白蓉萱前些日子刚好由吴妈陪着给哥哥做了双布鞋,也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