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的两位小姐好奇地偷偷打量着她。
张太太恨铁不成钢地想把她拉出来说几句场面话,无奈张芸娘怎么拉都不肯出来,张太太最后也只能作罢,“她也没别的本事和爱好了,既然喜欢摆弄这些,我们做父母的只盼着她日子过得舒心惬意,也懒得插手管了。”
这园子原本是张老爷做书房用的,总共只有三间不太大的小房间。正中间做了书房,里面藏着不少书籍字画,东西两间则一直空着,有时候家里来个亲戚朋友,便在这里招待。张太太当初收到娘家哥哥来信后,就把这里收拾了出来,本意是用来招待李老爷一家的,后来李老爷住去了高升客栈,这里便一直空着。
李老爷对这间院子满意,张太太也觉得高兴,她吩咐下人帮着把李家小姐的东西分别送到两间房里去。
两位小姐各带了一只不大的箱笼,张太太好奇地打听道,“出门在外的,怎么就带了这么点儿东西?要是有什么不够的,你们只管来找我,可千万不要跟我见外客套才是。”
李家五小姐是个老实性子,闻声笑着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下来。
六小姐平日里最受父母的溺爱,小小年纪便能管家,也是个厉害有主见的人。听了张太太的话后,虽然知道她不过是顺嘴一问没有丝毫恶意,但还是担心她觉得李家的家底太薄,连忙道,“姑姑你不知道,这次出门我们大箱小箱的带了不少东西,来时的路上走到哪买到哪,马车都快要装不下了。这些东西搬来搬去得实在麻烦,所以我和姐姐就只收拾了一些日常要用到的,其他的都封了箱,锁在了客栈的房间里,留着可靠的忠仆在那边守着。要是有什么缺的,回去取也是来得及的,姑姑不要担心。”
她本就美貌绝伦明艳不可方物,此刻笑语晏晏的,又一口一个姑姑叫着,可把张太太给高兴坏了,拉着她的手格外亲近道,“女孩子家出门,本身就像搬家似的,恨不得把家底都带上才好,哪一样都是少不得的。就算到了我这把年纪也是这样,所以我等闲不爱出远门,就是嫌麻烦。”
李家五小姐和六小姐见她快人快语得好说话,都对她印象极好,也愿意跟她亲近,这‘姑姑’叫得也就更顺口了。
这还是从张太太娘家那边论来的。
李老爷和张太太的哥哥关系十分亲近,两个人年纪相同,是同年同月同日生,有次喝多了酒,迷迷糊糊地拜了把子,等第二天醒来之后,却忘了怎样论得辈分,两个人都想做哥哥,争论到了今天也没个结果。所以李家的后人称呼张太太的哥哥为叔叔,张家的后人则称呼李老爷为叔叔,这两个人就明明都是做祖父的人了,却还像没长大得小孩子一般争论不休。
张太太就喜欢和这样会说话的小丫头打交道,牵着两个人的手问长问短,比前几日见面时还要亲热。
张太太还特意寻了个机会向傻傻站在一旁的张芸娘小声交代道,“你别傻站着,也听听人家这些场面话都是怎么说的,一一记在心里,以后遇到这种场合也可以学着说一说了。”
张芸娘心里像打鼓一样,紧张地应了一声,却一副根本没走心的模样。
张太太叹了口气,当着外人的面又不能说她什么,心里无奈至极。
女儿什么时候才能独当一面不用自己事事牵挂操心呢?
李老爷并没有进门,笑呵呵地看着小女儿哄着张太太说话。知女莫若父,两个人平日里打交道太多,小女儿的这点儿心思怎么能躲过他的眼睛?他一听就知道小女儿这是在炫耀李家的家底,唯恐被张太太轻视小瞧了。
这孩子啊……一点儿都不肯让人。
他摇了摇头,但看女儿的眼神却充满了自豪与满意。
张老爷请他去正房的书房喝茶,他笑着答应了,两个人携手进了书房。喝了一杯茶的功夫,李老爷听到外面的声音渐渐安静了下来,想必是两个女儿已经安顿好了。他再没什么不放心的,起身告辞。
张老爷留他吃了晚饭再走,李老爷却道,“你的心意我领了,这饭却是不能吃的,我夫人还一个人在客栈里待着呢,我怎么放心得下?女儿就只能烦劳你们费心照顾,好在这两个孩子也不是那心里没数的人,这份恩情不只是我,她们也会记在心里一辈子的。”
张老爷忙道,“千万不要如此!大家乡里乡亲的,难得你信得过我们,又何必说这些外道客气的话?更不要让孩子们多想,只当是亲戚间正常走动也就是了。她们才多大的年纪,没必要背负太多,人也活得累得慌。”
李老爷和张老爷过去也只在张太太的娘家碰上过一次,那时候张老爷还是作为新姑爷回去串新门,张太太的哥哥便把李老爷请过去陪客,大家在酒桌上推杯换盏的,总算混了个脸熟。之后天长水远,没什么大事儿便只能信件往来,就算娘家有什么喜事丧事,出面的只是张太太一个人,后来儿子大了,便由儿子陪着她回去了几次。
李老爷甚至起过让张自力给自己做女婿的心思。
这次见了几面之后,李老爷便看出张老爷和张太太都是老实敦厚的性子,不然也不可能放心将女儿交在他们手里。他索性不再说那些客套话,拍了拍张老爷的肩膀道,“你把酒准备好,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