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蓉萱当然不能说自己让吴介出去打探过长房的事情,不然舅舅肯定会以为她在窥伺长房,要是问起来自己又没办法解释,到时候只会让他怀疑。
好在白蓉萱开口询问之前就猜到舅舅大概会有此一问,早就有所准备,“之前去长房做客的时候,听相姨娘提了一嘴。”
这消息的确是从相姨娘自己的嘴里泄露出来的,这么说也不算冤枉她。
唐崧舟一听,果然没有多想,一边点头一边道,“上次你大舅舅回来时才与我说的,他说衢州水路四方纵横,来往通货便捷,非常适合走水路货运这条路,他已经在那边看好了铺子,还准备买一条船,反正杭州这边的市场已经被占得满满的,不管怎么用心经营,还是很难有所作为,倒不如换个地方重新开始,说不定能找条新路。”
可唐家在杭州生活多年,在这里有亲戚有朋友,真遇到什么事儿只要招呼一声就会有人出面帮忙,放弃这边祖宗辛苦经营的人脉财富,跑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重头再来,如果唐崇舟还是而立之年,有这种魄力和想法,外人也只会称赞他一句‘年少有为’‘初生牛犊不怕虎’,可他如今已经上了年纪,而且大半辈子都过来了,根本不是个多谋善虑之人。家里的生意不愠不火,日子也是稀里糊涂,都和他有直接关系,这个时候能把家业守住等儿子来继承就不容易,还想去衢州发展新产业,简直就是在拿钱往水里扔。
白蓉萱嘀咕道,“大舅舅不是被骗了吧?”
也不能怪她会这样想,实在是唐崇舟的为人太不靠谱了一些。衢州如果真那么好的话,如今只怕比杭州还要红火呢,怎么可能等他后知后觉地跑去开店做生意呢?
唐崧舟听着微微一笑,觉得这个外甥女是真的长大了,都有自己的想法了,“我最开始听他说起的时候也是这样想的,不过大哥说他已经考察清楚,而且连铺子都看好了,就等着谈妥了交上定金就准备开业做买卖了。哎,如今生意不好做,家家都很艰难,这个时候更是易静不易动,偏偏他愿意折腾,我劝阻了几句他又完全听不进去,后来也只能无奈作罢。你不知道,他就像是被鬼迷住了心窍一般,还让我跟他一起去闯荡呢,到时候就在他旁边租间小铺子,开始可以用他的船,还说什么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之类的话,听得我只想笑。生意要真那么好做,哪还轮得到我们,衢州当地人早就已经抢破头了。”
白蓉萱点了点头,见舅舅什么都想明白了,更是没有丝毫担心。
不过既然是唐崇舟如此重视的新铺子,怎么可能交给相氏的人打理呢?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就只能说明唐崇舟对相姨娘已经到了非常信赖的地步了。
白蓉萱继续打听道,“那大舅舅是打算亲力亲为还是找可靠的掌柜的坐镇?”
“既然投入这么大,又是铺子又是船的,当然是他自己打理得好。”唐崧舟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过他的野心属实不小,如果衢州收益可观,他还打算再多开几家铺子呢。这样一来怕是也有心无力,只能交给掌柜的打理。新铺开张,又是在陌生的地界上,这上下打点人情往份真是一点儿都差不得,稍有不慎就会赔得血本无归。也不知道长房有什么能人,会让大哥如此的信心大增,我看他将来还有得折腾呢。”
有野心当然是好,可也要看实力能不能够得上这份野心,否则就变成了空有一身抱负而无力实施的窘境。
以白蓉萱对唐崇舟的了解,只怕他这一次也是瞎折腾。
她不太在意地说道,“大舅舅愿意做,就只管让他放手去干。他这把年纪还愿意这样东奔西走的,也是为了给儿女多留些家底。”
“说来说去,还不都是为了荣哥。”唐崧舟摇了摇头,皱着眉头道,“如今长房不比从前了,有了儿子傍身,大哥自然要为他把路铺平。做父母的都是这样,只盼儿女能走得顺利,磨难越少越好。虽说长房和二房已经分家多年,但一笔写不出两个唐字,在杭州他们是咱家最实在的亲戚,真遇到什么事儿,肯定不会见死不救的。我当然是希望他能好的,他好了长房也就好了,我们唐家也就都好了。”
白蓉萱知道舅舅是个大好人,笑眯眯地说道,“我就知道您肯定会这么说的。”
唐崧舟轻轻叹了口气,“唐家人口少,等我们这些老的一走,也就你们这几个年轻的走动了。这一家人就要守望相助,不论到什么时候都不能忘本。”
如果以后长房真是唐学荣当家做主,相姨娘母凭子贵作威作福,只怕想要走动还真不容易。
不过她不想让舅舅担心,非常乖巧地答应了下来,“您就放心吧。”
唐崧舟道,“其实以我的意思,大哥与其这样在外面跑,还不如安下心来好好把家里的买卖盘一盘,守着这一摊买卖用心经营总是不会饿死一家人的。可他高瞻远瞩,总想多干一些,也让儿女们的日子好过一些,所以整天不招家,总这样下去荣哥可怎么办才好?他也不是一两岁的小孩子了,到今天连本完整的书也读不下来,而且骄横跋扈,只要稍不如意便撒泼打滚,将来怎么能负担起家业?相姨娘到底是小门小户的姑娘,在管教儿子上只知道一味的袒护溺爱,把好好的一个孩子给养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