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蓉萱点了点头,“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守在这里?吃过晚饭了没有?”
“吃过了!”小圆高兴地点了点头。这孩子年纪小,有点儿实心眼,黄氏自打交给了她多陪陪白蓉萱的任务之后,每次见到她时都忙得脚不沾地,也只能出声随便赞扬她几句。小圆还以为是自己陪白蓉萱陪得好,所以夫人才这样高兴,她对白蓉萱的事情就更加上心了,没白没黑的守在房门前,就怕白蓉萱有事吩咐的时候还找不到人。
白蓉萱又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吴介。
吴介一脸疲惫,应该是在外面跑了一天,这会儿来找自己肯定是有话要说。
白蓉萱想了想,低声对小圆道,“那正好,你能不能帮我去打点儿洗漱的水来?”
“当然行!”小圆顿时挺起了胸膛,一副唯恐白蓉萱小瞧的模样,“别看我年纪小,我一身都是力气,我这就去后灶!”说着也不顾白蓉萱还有没有交代,屁颠屁颠地向后灶跑去。
白蓉萱冲吴介使了个眼色,两个人前后进了屋内。
“怎么样?打听到什么了吗?”白蓉萱也没有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地问道。
吴介道,“因为顾忌着身份不敢明面上打听,怕长房那边觉得二房有什么企图,回头再闹出更大的乱子,所以只得到一点儿消息。”
白蓉萱听着满意地点了点头。
吴介能想到这些,足见智谋眼光,白蓉萱很高兴自己没有看错人。
吴介继续道,“这个罗秀春是几个月才来杭州的,听说是长房相姨娘身边乳娘的远房亲戚,由相姨娘出面向长房大老爷求情,被安排在了离长房非常近的铺子当了个伙计。这人年纪不到三十,却异常的沉稳老练,做事面面俱到,不显山不露水的,很得一个铺子里的掌柜看重,对他也相当得客气有礼,其他几个最初看他不顺眼的伙计没出十天半月就被笼络住了,看模样应该是个很会笼络人心地主。”
相氏乳娘的亲戚?
那么相氏应该是在很早之前就认识他了,说不定当时就已经暗通曲款,等嫁到唐家来之后,唐崇舟长年累月不在家,相氏香闺寂寞,又想到了这个老情人,所以求到了唐崇舟的面前,安排到了唐家的铺子谋个差事。
相氏做事素来小心谨慎,即便是心心念念的老情人,也只是让他在铺子里做个伙计,甚至连二掌柜都不是,这样不但方便自己摆弄,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白蓉萱都不得不佩服她的算计和手段。不过为什么不把罗秀春安排在家里呢?他这样铺子和长房两地来回的折腾,就不怕被人发现吗?
吴介见她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继续说道,“我听说长房的这几个铺子自上到下,掌柜伙计全都是裙带关系,归根结底都连着亲,所以异常的团结排外。罗秀春虽然是相氏乳娘的亲戚,但他们连相氏都不放在眼里,更别说这么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穷亲戚了。所以罗秀春刚到铺子里的时候常常被指使得团团转,可他这个人脑筋灵活,而且花起钱来也很大方,经常请掌柜的和伙计出去喝酒听戏,没两天就跟这些人打成了一片,那掌柜的还说要认罗秀春做干儿子。罗秀春的脸皮也是厚,当场就跪下来磕头,可把掌柜的美坏了,从那之后他在铺子里算是站住了脚,何况后面还有相姨娘帮着说话,大家都说他不出三五年就能坐上掌柜之位了。”
能压得下脸面,更会奉承讨好别人,这种识时务又懂见风转舵的人绝不能小觑,如果他只是为了相氏还好,但如果心里装着更多的算计……那长房只怕就真的要变天了。
虽然唐家长房和二房分家已久,白蓉萱跟他们那一房素来不怎么亲近,但关系到唐学莉的一辈子,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莉姐被推入火坑呢?
白蓉萱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萱小姐,您没事儿吧?”吴介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小心谨慎地问道,“可是我说错了什么话?”
“不不不!”白蓉萱连连摇头,“跟你没关系,你只管往下说!”
吴介这才松了口气,“那罗秀春既是相姨娘乳娘的亲戚,隔三差五就要被叫进府里一趟,最开始铺子里的人都有些看不惯,说三道四什么难听话都有,不过自从罗秀春认了掌柜的做干爹之后,这些声音就再也听不到了。大家只夸他孝顺懂事,罗秀春也会做人,每次从府内回来得了什么好处,总愿意和大家分享,现在他有段时间不进府,大家还要催着他去呢。”
白蓉萱听着怔怔出神。
相姨娘之所以不肯将罗秀春安排在家里,多半是顾忌着唐学莉的存在。唐崇舟虽然不常在家,但唐学莉却也是耳清目明的聪明人,她小小年纪就能把长房管得滴水不露,足见本事非凡。这一点就连唐老夫人和黄氏也是交口称赞,都说她不容易,但又十分地争气,隐约有当年章氏的风范。
罗秀春这样进进出出的,唐学莉不可能不知道的。但一来对方是相氏乳娘的亲戚,每次又都光明正大地进门,就算她觉得有什么不妥也挑不出太大的毛病。二来相氏的院子一直把持在自己的手里,用的又是自己的人,唐学莉碍于两人的关系,也不好插手她的院内事。
这才给了相姨娘和罗秀春私会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