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姻缘是不能强求的,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就算求也未必能够得到。”唐老夫人正色说道,“荛哥是我们家里的长子,将来还要继承家业,品行如何就异常的重要了,关乎到后世的子子孙孙,这也是为什么他自小到大我都对他异常严厉的原因。至于他的婚事,我当然希望他能娶一位美貌能干的贤内助帮忙分担,两个人恩恩爱爱白头到老,这才是真正的家和万事兴。可世事总有遗憾,自古没有那十全十美的好事。若是他自己看中了李家的六小姐,李家也看上了他,这自然是最好的结果,但如果婚事没成,他要是因为这个就抬高了自己的眼光,非要娶个玲珑剔透的美人回来摆在家中,那我对他可就失望透顶了。”
黄氏听着低下了头,也觉得自己今天的表现有些过了。
唐老夫人继续道,“人的外貌本就是锦上添花的东西,有当然好,没有也得正常过日子才行,谁还能靠那眼睛鼻子吃饭不成?就算是个天仙一样的人物到了家里还不是要吃五谷杂粮,到时候柴米油盐的琐碎事情都压在了身上,不出三五年新鲜劲也就过去了。”又特意对黄氏交代道,“做人不要太看重外貌,只要人品贵重踏实能干就行了。那戏份里常说的钟无艳,据说是个其貌不扬的女子,但却胸怀天下又足智多谋,最后还不是成为一朝皇后?你是做婆婆的人,为了子孙后代的将来,也该把眼光放得更远才行。”
黄氏被说得脸红脖子粗,低垂着头道,“是,我也觉得今天有些轻率了,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唐老夫人笑道,“你是个明白人,家里内外的大小事务交给你,我都放心十足从来不用过问,可一牵扯到子女的婚事上,你就紧张万分,往日的机灵果敢全都不知甩到哪里去了。岂不知越是这样越容易办错事,越到这个时候你越得静下心来才行。这是他们一辈子的大事,你自己都慌得六神无主,还指望谁给他们拿主意啊?”
黄氏点了点头,“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平时都好好的,只要一说儿女婚事,我这心就怦怦地乱跳个不停,当初给学萍谈婚事时,我就经常一身冷汗,有时候说着说着话,魂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本以为等到了学荛婚事时能有些长进,如今看来还是老样子,一点儿变化都没有。”
唐老夫人道,“为人父母的只希望孩子能好,盼子成龙盼女成凤,你有这份心思是正常的,只是也别太放在心上,有时候还是随意些好。”她说到这里,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忽然幽幽叹了口气,“不过……也不能太放任……我这一辈子三个子女,两个女儿一个早逝一个……”
似是考虑到白蓉萱就在身边,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握着白蓉萱的手紧了紧,显得异常激动。
白蓉萱温柔地笑了笑,“我父亲虽然早逝,但母亲一直念着他的好呢,两个人相处时间不长,但也足以慰藉平生了。祖母,幸好当时您点头答应了这门亲事,不然不止我母亲会失望得郁郁寡欢,我和哥哥更不知道在哪儿打酱油呢!”
唐氏的婚事是唐老夫人心口的一道伤疤,平日里从没人在她面前提起这些,就怕她胡思乱想怪到自己身上来,后悔当初没有坚持着不答应这门亲事,那样的话女儿就算不痛快一时,却不会不痛快一世……
黄氏听白蓉萱说得轻松体贴,看她的眼神满是怜爱与疼惜,“哟,蓉萱这番话说得好,可见是个大孩子了,都知道心疼你祖母,会安慰人了。”
白蓉萱羞涩地笑了笑。
唐老夫人也大受感动,握着白蓉萱的手轻轻颤抖着,“好孩子,你怎么知道你母亲还念着你父亲?是不是她跟你说了什么?”
白蓉萱笑着摇了摇头,“您是知道的,我母亲很少在我跟前儿提起这些事儿,是有一天晚上我过去瞧她,谁知道她早早地就睡下了,我听到她在梦里喃喃唤着父亲的名字。”
唐老夫人微微一愣,呆坐了片刻才一脸无奈地长叹了口气,“冤孽啊……也不知道上辈子欠了他什么,要用一辈子来偿还。”
口气中满是唏嘘与痛惜。
自己的骨肉走到今天这一步,她这个做母亲的心里怎么会好受呢?这些年一直不说,也只是不想让唐氏徒增烦恼罢了。
黄氏也是做母亲的人,她能理解唐老夫人的心情,在一旁出声安慰道,“您也别难过了,前世债今生还,这一世偿还干净了,我这可怜的妹子下辈子也就轻松了。”
唐老夫人闻声点了点头,“但愿如此吧。”
黄氏轻声笑着道,“蓉萱有句话说得很对,要不是您点头答应了这门婚事,自然也就没了治哥和蓉萱这两个贴心的好孩子,少了这么懂事的外孙外孙女,你能舍得吗?”
“舍不得,我自然是舍不得的!”唐老夫人一听,把白蓉萱的手握得更紧了,“这都是命啊,人再怎么厉害,又怎么能斗得过老天呢?算了,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就算我有心也没能力改变,还是不操这个没用的心了。倒是眼下的事儿才最要紧,既然张太太要荛哥跑腿,你就赶紧把他从铺子里叫回来,洗漱干净了再换套像样的衣服,既然是相看,总要有所准备才行,别邋里邋遢得让人看着不喜欢。”
唐学荛平时非常爱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