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毅的底气来源于他见微知著消息灵通,江家那边的马车刚套好,他就已经提前收到消息了。
望着屋檐下的大雨,李毅忍不住冷笑着说道,“江会长壮士断腕,选这么个天气出门,可见是穷途末路,也知道自己再留下去只会夜长梦多。虽然我早猜到他们这一家走的时候肯定会偷偷摸摸不动声色,只是没想到来得这样快,看来上海郁家那边已经全部都打点好了……”
来送消息的小乙子一边抹着额头上的雨珠一边道,“早知道郁家的路子这么好走,我们也该试着打点一下的。”
李毅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轻声说道,“傻小子,我们去上海凑什么热闹?那地方藏龙卧虎各路人马汇聚,一个不小心那便是万劫不复,哪有杭州来得逍遥自在?俗话说宁当鸡头不做凤尾,以后没了江家在上头撑着,我们做起事情来便没人束手束脚,岂不比一直看别人脸色来得痛快?”
还有一句话他没有明说,那就是他始终觉得江家靠郁家的关系去上海这件事有些不靠谱。那个郁从筠他也是见过的,心高气傲根本就瞧不上江家的行事做派,虽说当下的人都是见利而行,一个肯出钱一个需要钱,正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可李毅却感觉十分古怪,这里面的事情似乎并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
但究竟乱在哪里,他暂时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件事他自己都没想明白,自然不会拿出来与小乙子说了。
小乙子觉得李毅的话格外有道理,他立刻点了点头,笑嘻嘻地凑上来说道,“家主,没了江会长那只老狐狸在上头算计,这三江商会是不是就是您说了算了?”
李毅撇了撇嘴,嫌弃地说道,“现在的商会就像个筛子一样,浑身上下全都是窟窿,我要这么个烫手山芋做什么?”说到这里语气微微一顿,过了片刻才轻轻叹着气说道,“不过那些废物要是愿意让我接手,我也没有推出去的道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三江商会虽然没什么肉好啃了,但总归是聊胜于无。何况会长这个位置还是有些分量的,以后李家要做大也需要它的支撑。否则我年纪轻轻一个后辈,那些老家伙们怎么肯放在眼里?见着李家有一点儿好,他们还不得联手压上来呀?”
小乙子冷冷地哼了一声,“他们敢!这些老不死的要是敢对家主不敬,我小乙子第一个不答应,咱们不妨下场比划比划,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真要是动起手来,那些拿算盘的未必是拿棍子的对手。到时候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放倒一两个,后头的人就不敢起刺了。”
李毅听着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这是胡说八道些什么呢?又是白刀子又是红刀子的,我倒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改去铁匠铺打刀子了。我跟你说,咱们可不能像江家那样嚣张跋扈,还是正正经经的做买卖,好道上得来的钱花着也舒坦放心。江家就是个前车之鉴,难道你也想如同江会长一般,叱咤一时,最后居然还要灰溜溜地逃走,以后他见了杭州商界的人,拿什么脸来面对啊?你跟手底下的兄弟们提前知会一声,咱们混得了一时,总不能混一辈子,也是时候把身上的泥洗干净重新作人了。以后别动不动就用武力,让他们踏踏实实的收收心,跟着我好好干,男子汉大丈夫总是有一番作为的。”
几句话把小乙子听得心潮澎湃,雀跃地说道,“家主,您放心吧,以后您怎么说我们怎么做,肯定不会给您惹是生非的。”
李毅满意地点了点头,关心起一直隐藏在江家给他送消息的那两个小厮。
小乙子微微一愣,没想到这个时候李毅还惦记着他们。小乙子又是震惊又是崇敬,觉得自己总算没看错人,这样体恤下属的人,就算为了他上刀山下火海那也是值得的。他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敬意,认真地说道,“他们两个想趁这个机会来李家跟着家主您,不过我倒是觉得江家那头也不能放下,不如让他们跟到上海去,以后有个风吹草动我们也能及时收到消息,不至于被打得措手不及。”
李毅沉默了半晌没有说话。
小乙子打量着他的神色道,“这两个小子还算精明,只要小心谨慎一些,应该是不会被发现的。”
“应该?”李毅闻声挑眉扫了他一眼,“一旦被发现的话,以江会长的手段,你猜猜他们两个会死得有多惨?到时候就算我有心相救,怕是也来不及了。算了,江家那头就暂时放一放,你让他们两个找准机会偷偷藏起来,等江家的人走干净以后再想办法把他们接过来。这件事儿务必要做得隐秘,千万别给人发现了,否则传去不好听,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图谋江家什么东西,这才往他们家里塞人呢。”
小乙子觉得这样的安排虽然顾全了那两个一直尽心尽力为李毅办事的小厮,但江家那头却彻底的没有了可靠的人手,以后江会长父子想要算计李家的时候,他们连个消息也收不到了。他苦着脸,有些不大赞成李毅的安排。
李毅自然明白,他笑着道,“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不过我自有打算,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去吧。还有……这两个人来到李家之后,先放到内院一段时间,免得出去走动给人发现了端倪。”
小乙子听他这样说,只好无奈地点了点头,不情不愿地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