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亲是结两姓之好,亲家的品行如何至关重要,儿女的婚事若是不好,不但家宅不宁,还会影响后人,是非常严重的大事。唐老夫人虽然相信张太太的为人,但对这件事儿还是非常谨慎。不过当着她的面肯定不会多说什么,准备等张太太走后再单独跟黄氏商议。
而张芸娘此刻正在和白蓉萱与唐学茹契阔,三个人许久没见,好像有说不完的话。就连沉默寡言不善言谈的张芸娘的话也变得多了起来。唐学茹拉着她的手再三追问,张芸娘只能笑着答道,“也没在家做什么,除了做些针线就是养花,哥哥给我从花农那里淘了几盆海棠,我还是第一次养,每天都在学习如何施肥浇水,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什么事情了。”
大家的日子其实都相差不多,但总是对别人的生活异常好奇。
唐学茹打听了个遍,直到再也问不出别的来才意犹未尽地闭上嘴。
张芸娘说得口干舌燥,等唐学茹不问话,她这才有空喝了一大口茶。白蓉萱剥了几个龙眼递给她,“你别理她,她这是在家里待得太久,人已经快憋疯了,难得抓着个人,肯定要一吐为快才行。”
张芸娘见白蓉萱笑语晏晏的,一看就知道江耀祖的事情没对她造成什么影响。张芸娘也替她高兴,一边帮她们分线一边赞叹着花样,“谁这么有本事,能想出这么别出新意的花样子来?我平时就绣些小东西还行,这些大件的绣品却是连碰也不敢碰的。”
唐学茹与有荣焉的笑道,“不如你来猜猜是谁想出来的,那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呀。”
那还用说吗?
张芸娘笑望着白蓉萱,“是你想出来的吗?你可真是太厉害了,居然还能想到这么复杂华丽的花样子,你还没有其他的图案了,我没事儿的时候也可以绣一个,也不拘绣得有多好,全当是打发时间了。”
白蓉萱哪里能想出这样的花样来?她完全是因为前世见到了白玲珑身上的那件旗袍,觉得精美才记得如此深刻,以至于后来没事儿的时候总是有意无意地想起来,像是刻在了脑子里一般,再也挥之不去了。这次提起要送董玉泺东西,她也不知道怎么就想起了那幅图案,最终把它绘制了出来。
白蓉萱歉意地说道,“我现在还真没有什么好想法,等我有空的时候画几张送给你,到时候你看看能不能用得上。不过我能力有限,要是画不出更好的,你也不要怪我。”
这个孔雀图案见过的人都说好,白蓉萱知道自己不可能再画出比这更好的花样子来,担心张芸娘会心有芥蒂,觉得自己在敷衍了事。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白蓉萱都很重视在意张芸娘这个朋友,不想和她有任何的不快之处,所以把话都说在了前头。
张芸娘没有多想,何况自己的要求本身就给别人添麻烦了,她又不是喜欢麻烦别人的性子,闻声立刻说道,“你不用着忙,我就是随口一说,眼瞅着就是中秋节了,之后又是哥哥的婚事又是新年,家里要忙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全指望我母亲一个人肯定是不成的,我虽然不能干,但也要在旁边帮着打打下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闲下来静下来绣点儿东西呢。”
白蓉萱听着点了点头,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
娶媳妇和嫁女儿虽说都是家里的头等大事,但张家就张自力这么一个儿子,又是要继承家业的长子,肯定会非常重视这门婚事,以张太太的性格一定会大张大办,的确是头等的大事。
唐学茹却挑起理来,“我一说画花样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芸娘姐姐奔着蓉萱就去了,你怎么知道这不是我画出来的?”
把张芸娘问得一愣。
她的确没有想过,本能地就觉得这花样子应该是出自白蓉萱之手。
她一时间有些发怔,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才好。
白蓉萱知道她本身就是腼腆害羞的性子,胆子又小,非常担心唐学茹没大没小的让她不自在,连忙敲了敲唐学茹的小脑袋瓜,“你知道叫她一声芸娘姐姐,怎么就直呼我的姓名?难道我就不是你的姐姐?”
唐学茹吐了吐舌,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们天天都要见面,整日姐姐妹妹的,听着多别扭呀。”
白蓉萱哼了一声,懒得跟她一般见识了。
三个人躲在屋子里忙活了一上午,张芸娘帮着分出了不少彩线,还把家里从人牙子那里买了几个下人的事情说了出来,“其中有两个孩子,也就你家春桃三喜那么大,非常的聪明懂事,听说是从南方逃难过来的,那边正在打仗,兵荒马乱炮火轰鸣的,这两个孩子原本是一对兄妹,哥哥年纪稍大一些。一家人北上避祸,没想到一路上死的死丢的丢,等到杭州的时候就剩下他们兄妹相依为命了。一起逃难的村民不方便带着他们继续往北走,就把他们交给了人牙子,最后给我母亲选中留在了家里。”
唐学茹一听,连忙打听道,“南方的仗打得很严重吗?怎么我们这里一点儿消息也没有呢?”
“听我哥哥说,南京政府不想把这件事闹得太大,所以派人压了下来,所以消息到现在也没有扩散出来,但这仗却是实打实已经打起来了的。我们家之所以会知道,是因为有一批货正好在路上,因为战事闹起了民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