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氏一听到白家两个字,心都跟着揪在了一起。她本能地就想开口拒绝,但迎面对上唐老夫人深沉淡定的双眸之后,她还是忍着气把话咽了回去。
母亲最了解她的心境,自从元裴离世她被白家赶出来之后,她的心就像被划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永远也无法愈合。每当有人提到白家的时候,都像是在她的伤口上撒盐,让她疼得说不出话来。
母亲绝不会无的放矢,她这一生的经历跌宕起伏,比自己更惊心动魄的情况也见得多了,
这个时候提起白家必然有她的用意。
唐氏愣了片刻,这才问道,“跟白家打什么招呼?”说到这里,语气不免带了几分哀怨,“白家根本不承认蓉萱的存在,我又何必厚着脸皮去找他们求助?没了白家我们娘几个照样可以活得很好,蓉萱的事情有母亲和哥哥帮忙做主,有没有他们都是一样的。”
态度异常的清冷。
唐老夫人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时隔多年,女儿还是这样的看不开。
她淡淡一笑,轻声说道,“我就知道提起白家你心里会不痛快,这不是在跟你商量,让你自己拿主意吗?我是这样琢磨的,蓉萱这件事儿就算没有白家出力,唐家也一样可以解决,只是要废些功夫和麻烦罢了。不过阿姝啊……你得知道,蓉萱和治哥始终都是白家的孩子,虽然你心里记恨白家,但也不能拦住孩子们自己的路啊……”
唐老夫人的话还没说完,唐氏便急急地说道,“妈!哪里是我要拦他们的路,是白家根本就不承认他们呀?不然也不会对我们娘几个不闻不问这么多年了。”
唐老夫人笑着戳穿她道,“哪里是不闻不问?这些年白家不是一直派人问候治哥的情况吗?可不就是你横在中间,横扒拉竖挡得不让,连治哥的面也不让人见。要我说当年白家老太爷去世的时候,你就该同意让治哥回去奔丧的。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元裴的骨肉,身子里流着白家的血脉呢。”
“难道蓉萱就不是元裴的孩子,身体里就没有白家的血?”唐氏提起这个就觉得委屈,心酸不已,“这些年白家派来的管事,张口闭口全是治哥,一句都不提蓉萱。一样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听着能是滋味吗?我当年被人污蔑受了那么大的委屈,白家除了外二房站出来替我说了几句公道话外,谁帮我喊过一句冤枉啊?我这辈子做得最后悔的事儿就是嫁去了白家,此生都不想再跟他们打交道,更不想让两个孩子与他们扯上半点儿关系。”
吴妈站在一旁听了唐氏的话,想到当年唐氏在白家的处境和遭遇,也跟着难过,差点儿掉下泪来,连忙背过身去擦了擦眼睛。
唐老夫人也知道女儿有心结,不敢说得太直接,只能婉转地提醒道,“治哥毕竟是男儿,能够继承家业,白家看重他倒也没什么。蓉萱是个姑娘家,又是元裴的遗腹子,当年白家老太爷还在世的时候,只怕一提起她就会想到自己早逝的儿子,白发人送黑人的苦痛,寻常人又哪会懂得?”
唐氏听着皱了皱眉,“当年元裴一死,他就想把治哥带在身边亲自教养,是我死活不同意,他才没有坚持的。之后我遭人污蔑,他当着全族人的面赶我出白家的时候,也要把治哥留下,是治哥自己决定跟我走,他才不甘心地放了人。他自始至终眼睛里就只有家业子嗣,至于其他人的死活又哪顾得上?”
唐老夫人知道唐氏口中的这个‘他’说得是公公白老太爷。
可事情真的如唐氏所想吗?
早年女儿刚刚大归回唐家时,唐老夫人也觉得白家这件事儿办得无凭无据。女婿尸骨未寒,他们居然把自己的女儿赶出了家门。唐老夫人见到哭哭啼啼的女儿后,立刻就吩咐唐崧舟套马车,她要去上海白家一趟,亲自登门问问白老太爷天底下哪有这样办事的道理?
当年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娶走得人,凭什么说撵出来就撵出来?
还是唐氏哭得死去活来,说什么都不让她去,唐老夫人这才愤愤然地作罢。
唐氏当时心里想的是自己受到的羞辱,怎么能让母亲再体会一次?
没过多久,唐氏在白家诞下了女儿,名字还是由唐崧舟起的,用的也是唐家这一辈子女孩犯的艹字头。当时黄氏抱着还在襁褓中的白蓉萱,偷偷给唐老夫人和唐崧舟出主意,“白家不认这孩子,她又是在唐家出生的,干脆跟着我们姓唐算了。”
唐老夫人想也没想得拒绝了,“该是谁家就是谁家的孩子,跟着姓唐算怎么回事?消息传到上海去,还不坐实了阿姝通奸的罪名,那些栽赃陷害她的人还不知道要怎么乐呢。”
黄氏涨红了脸,喃喃地说道,“是我的不对,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唐崧舟便想给孩子起名叫白学萱。唐老夫人听后,还是不大满意,“萱有坚韧美好之意,倒是可以,只是她不是唐家的孩子,就不要犯唐家族谱里的这个‘学’字了,你另换一个字给她。”
唐崧舟琢磨了三天,最终才敲定下来白蓉萱这个名字。
孩子满月的时候,上海白家派了家里的一位老管事过来问候白修治的近况,但却绝口没有提及白蓉萱半个字。唐氏气愤不已,虽然明知道那位老管事是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