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学茹有点儿不大喜欢清晓师太,总觉得她眼神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势利,并不像她说得那样心如澄台明镜,于是小声地向白蓉萱和张芸娘打听道,“你们猜她有多大年纪,又是为什么出家的?”
“我的姑奶奶,你这么大声做什么!”张芸娘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就差直接去捂唐学茹的嘴巴了,“打听别人出家的理由是大不敬的行为,可不能随便问的。她们这些人出家肯定都有苦衷,或是丈夫早亡不容于婆家,又或是丈夫对她们不好,反正都是一群苦命的人。否则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谁会去出家呀!”
白蓉萱听着心中一动。
同样是丈夫早亡又不容于婆家,有人被逼无奈只能出家为尼,可唐氏却能回到唐家安稳度日,虽然终究不免整日神伤,但和这些人相比已经非常的幸运了。更何况舅舅和舅母甚至是外祖母都对白修治和白蓉萱二人视如己出,从来没有分出里外来。唐氏不用操什么心,事事都由兄长和嫂子帮忙操持,只要调理好自己的身子就万事大吉,日子过得轻松极了。
白蓉萱心里对唐家发自肺腑的感激,重活一世她打算救回哥哥和母亲之后,便消消停停得过自己的小日子,不会再向前世那样颠沛流离,离家那么遥远了。
唐学茹见白蓉萱走神,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喂,你又魂游天外想什么去了?”
白蓉萱回过神来,见她明亮的眼里全是活泼的神采。对了,还有学茹……上一世她和几个年轻的女孩子跑去了广州读女校,之后便音讯全无,这一世她又会有怎样的结果呢?
唐学茹冲着张芸娘笑道,“你瞧瞧她,愣头愣脑的,肯定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
“你才愣头愣脑的呢。”白蓉萱瞪了她一眼,“有你这么说姐姐吗?而且你最近越来越没大没小的了,不是称呼我为‘喂’就是直呼我的名字,连声姐姐也不叫,你是不是欠修理了?”
唐学茹知道白蓉萱就是团柔软的白棉花,对她丝毫不怕,闻声非但一点儿紧张都没有,反而还笑着道,“什么姐姐妹妹的,咱们感情好,我心里敬重你也不用时时刻刻挂在嘴边上,你只要知道我会一心一意的对你好、保护你、关心你就够了。难道多叫两声姐姐你能多长二两肉不成?那我便多叫几声,姐姐,姐姐,姐姐,姐姐……怎么样?你满意了没有?”
“够了够了,你再叫下去我便体态丰腴,可以和当年的杨贵妃相媲美了。”白蓉萱挽着张芸娘的手道,“可见这肉也不是那么好长的。”
三个人在后面笑做了一团。
走在前头的董玉泺和唐学萍诧异地回过头来,不知道她们几个因为什么事情笑得这样开心。清晓师太却因为被打断话而脸色不快,她本就一张苦面,沉下脸后更显得十分阴郁,白蓉萱几人连忙止住了笑,都把脸转向了一边装作认真欣赏风景。
唐学萍则深深地看了唐学茹一眼,眼神里警告意思再明显不过。
唐学茹很怕这位长姐,虽然当着众人的面还不至于被说教,但唐学萍可不是忘性大的人,回头找了机会还是要教训自己的。她顿时收敛了不少,之后游览的时候便夹在白蓉萱和张芸娘中间,一手牵着一个,三个人小声攀谈,很快便走完了全程。
走到后来大家才发现法镜寺的后山实际上是个弧形,大家兜了一个大圈子,最后又回到了寺后的山门外。虽然山林密布遮挡阳光,但几个人还是出了一身汗,像张芸娘和唐学萍这样不怎么出门运动的人已经累得气喘吁吁,路都要走不动了。
唐学茹自小好动,爬上爬下比男孩子还要顽皮,所以体力特别的好,除了几次自己作妖受到惊吓之外,自小就很少生病。和她相比白蓉萱就羸弱多了,人消瘦单薄不说,小时候便体弱多病,不怎么出门,仿佛一阵风都能把她吹走似的。唐学茹见她走了这么久的路不但脸不红心不跳,而且连汗都没怎么出,暗暗诧异,好奇地问道,“你的体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你一点儿都不累吗?”
白蓉萱上一世走过比这还要远的路,早就练出来了,她笑着道,“我又不是木偶人,怎么会不累呢?只不过山林间的空气很好,令人神清气爽,我走起来也就没那么乏累了。”
唐学茹没有多想,认真地点了点头,“我还听到了小溪的声音,就一路走来都没有看到溪水,可能它们在山涧下面吧,我还想看看溪水里有没有鱼,顺便用溪水洗洗手呢。”
唐学茹总能冒出各种各样的怪注意,白蓉萱也没有往心里去。张芸娘却出于好心提醒道,“这里因为群峰环绕所以有回声,有时候你听着近在咫尺,但声音其实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而且山涧都很险峻,如果不熟悉周围环境的人随便下去很容易发生意外,你还是不要冒险了。”
白蓉萱听她这样说,连忙把唐学茹抓到了身边来警告道,“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待在身边,好好的去小溪洗什么手?回头我亲自打水送到你面前给你洗。”
唐学茹撇了撇嘴,“知道啦,你现在越来越啰嗦了,比我妈盯我盯得还要紧。”
“谁让你是个总让人操心的麻烦精呢?”白蓉萱点了点她的额头,“你以后行事都乖乖的,肯定没人愿意盯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