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刚刚走进李家大门的李毅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跟在身后的小乙子立刻机灵地凑了上来,贱兮兮地笑道,“家主,这是谁在背后骂您呢吧?”
李毅冷冷地哼了一声,“骂我的人多了,谁在乎这个?”迈着步子正准备回房,门房得下人却急匆匆地追了上来,手里还提着几个精致的盒子。
李毅停住步子,站在了原地。
下人跑到他面前,恭恭敬敬地把盒子呈了上来,“大爷,刚刚有位姓唐的公子来过了,说是要拜谢你的提点之恩,我跟他说了您不在家,他就把东西留下了,还说改天再来登门拜会。”
小乙子闻声把盒子都接在手里掂了掂,虽然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但分量却属实不低。李毅向来对这些东西不太在意,说不定转手就会打赏给他们,小乙子高兴地咧着嘴偷笑,却见夕阳下李毅的脸色仿佛罩上了一层寒霜,冷得几乎骇人。
站在他面前的小厮吓得说不出话来,腿肚子轻轻地颤抖着。
李毅深深吸了口气,好容易平复下心情,冲他摆了摆手,“没你的事情了,下去吧。跟门房的人说一声,唐家人来过的事情不要外传,如果被我知道谁在外面多嘴多舌,一定不会轻饶,你们知道下场的。”
小厮脸色一白,连忙点头答应,“知道了,大爷!”
李毅在外面行事的时候身边的人都称呼他为家主,只有回到家里时才会被叫作大爷。这是因为他偶尔会跟在江耀宗身边办事,江耀宗是江家的大公子,人人口里争着抢着叫的大爷,如果李毅手下的人也这样称呼,感觉像是有意要和江耀宗分庭抗礼似的。为了免去不必要的麻烦,李毅只能退让一步。
小乙子见他心情不好,小心翼翼地问道,“家主,您没事儿吧?”
李毅哼了一声,觉得唐学荛就是个没长脑袋的草包。他提醒唐家要留意江耀祖的阴损手段,只是出于骨子里那点儿良知,既然眼下还不能跟江家撕破脸,这件事儿他自然也不想被江家知道,否则江家那对父子肯定会怀疑他在背后使手段坑害江家。可唐学荛居然转过身来就登门送礼,这不是摆明告诉外人是他李毅从中说了什么吗?
李毅气得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好。
一家子没一个正常人,一个脑袋不知道转弯儿,一个抡着棒子只知道和人乱拼命……想到这里,李毅觉得自己后背酸疼得更难受了。他一摆手大步流星地往自己住的院子走去,小乙子急忙追了上去,“家主,这东西……”
“你们谁爱要谁要,拿去分了吧。”即便心里再怎么不高兴,李毅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波澜,听不出情绪起伏。
小乙子高兴地答应了一声,准备送李毅回房就去分东西。李毅的脑海里却忽然闪过那只小野猫俏丽的小脸蛋,那副张牙舞爪的模样怎么想都觉得有趣。他停住步子,突然改了主意,“算了,还是把东西送到我房里去吧。”
小乙子一愣,不知道李毅怎么忽然变了主意。不过自从跟了李毅之后,不但日子比从前好过多了,李毅对待这些手下也非常宽厚,除了每个月能领的月俸之外,逢年过节都格外另有赏赐。小乙子觉得以唐家那种人家也未必能送来什么好东西,也就没往心里去,悻悻然地答应了。
走到李毅的院门口时,院子两侧都点了灯笼。守门的下人见到李毅,忙迎上来道,“大爷,徐姨娘来了,在屋里等着您呢。”
李毅的眉头一皱,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
小乙子更是直接道,“她来干什么?”
“哟哟哟,我能来干什么,还不是和大爷说说老爷的事儿吗?”院门内缓缓走出一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子,描眉画目,一张脸涂得雪白,眼神里清波流荡,带着几股狐媚妖娆的味道。
李毅的母亲在他十几岁时就病逝了,之后他父亲又纳了两房姨娘,一位三年前去世了,另一位则趁着他父亲抽大烟抽得不省人事的时候,卷了自己的细软跑了。这位徐姨娘是去年新纳的,也不是什么正经货色,过去是怡湘园的窑姐,因此极爱卖弄风骚,见了谁都妖妖道道的,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哄得李毅父亲的欢心,把她从怡湘园花重金赎了出来。
李毅懒得跟她废话,直言问道,“我父亲又怎么了?”
徐姨娘扶着门框,一副风吹过来就要倒的模样,媚眼横波地笑道,“还能怎么了?您把他这样关着也不是个办法啊,断了大烟他就要死要活的,我每次过去看他都被你手下的人拦住了,您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难不成您还想逼死自己的父亲,自己独揽家业大权?”
李毅的父亲如今已经烟瘾入骨,一分钟都离不开大烟,只要断了大烟他就大闹不止,李毅家里外面烦心事不止一件,哪有心思管他,就命下人把他拘押在自己的房里,每天应时应晌地给他送大烟过去,他父亲只要有了大烟什么人都不认,便是徐姨娘也看都不看。下人们每日来报,说老爷在房里只知道吞云吐雾连饭都不想吃了,根本就没有闹过一次,什么时候要死要活了?
李毅看徐姨娘的眼神满是寒意。
徐姨娘很怕李毅,但她更怕自己手里没钱。她是被自己亲爹卖到勾栏子里去的,十二岁便开始出台接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