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崇舟对唐老夫人也就是表面恭敬,而且又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后来便越来越少,长房的生意也越来越差了。章氏背地里不知说过他多少次,每次都被唐崇舟用话怼了回来,“父亲死前让我遇到大事再去找婶子拿主意,最近碰上的都是些小来小去的事情,就不用劳烦婶子了。”
这番话被有心人传到了唐老夫人的耳朵里,唐老夫人既不生气也不失望,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自那之后对长房就只是面子情,很少真心实意地指点唐崇舟了。
唐崇舟少了制约,行事更是肆无忌惮,没几年长房的生意就呈现颓势。他怕二房笑话,中间除了年节之外更是很少登门,每次唐崧舟问起他生意近况时,他也只会用‘很好’‘还不错’一类的话搪塞过去。倒是章氏对唐老夫人异常的恭敬,时常过来串门,和黄氏的感情也格外交好。
唐老夫人瞧在章氏的面子上,暗地里不知道帮了长房多少忙。等章氏早逝后,唐崇舟一直郁郁寡欢,几乎不怎么登二房的门,要不是后来他为了相氏名正言顺地嫁入长房,也不会舔着脸再一次求到唐老夫人的面前。
唐老夫人一听说相氏未婚怀孕,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有些不大赞成这桩婚事,让唐崇舟悄悄纳到府里算了。可唐崇舟却像是被灌了迷魂汤似的,在她面前表现得意志坚定,一副唐老夫人不答应他也要娶的样子。唐老夫人不愿意插手长房的事情遭人埋怨,又见唐崇舟一副油盐不进一意孤行的模样,知道自己的话拦不住他,何况各人脚底下的泡都是自己走出来的,唐老夫人索性让他自己看着办。
二房家门小规矩重,下人们都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因此这些年与长房的纠葛三个小辈都不清楚,但长在唐崇舟与章氏身边的唐学莉却自小耳濡目染,长房和二房之间的事情也全部都知道。想到父亲的种种作为,她连抬头看唐老夫人的勇气都没有了。
唐老夫人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却不是为了为难她,而是意有所指地说道,“相氏虽然受宠,荣哥再怎么金贵都好,但有当年弘老太爷弥留之际的话在,不管你父亲如何心疼荣哥,想必他也不敢当面反对我的话,顶多在背后小声嘀咕几句罢了。”
唐学莉被吓了一跳,急忙替父亲解释道,“您一心一意为长房的将来好,父亲只会感激您,怎么会有怨言呢。”
只是这番话说得格外没底气,声音也是越来越小。
黄氏在一旁看得心疼,偷偷地向唐老夫人看去。她心里明白,唐老夫人这是心里有气无处发泄,所以借着话头把火发到了长房那边去。
唐老夫人轻轻叹了口气,见唐学莉缩着肩膀一副无地自容的模样,也自觉话说得有些重,连忙安慰着笑道,“好孩子,你别害怕,这是大人们的事情,本来就与你无关。自从你母亲逝世之后,一直是你留在身边照顾父亲,你为人老实聪慧能干,我们都很喜欢你。我也知道你夹在相氏和你父亲中间很难做,有些话也不好跟相氏说。一会儿你回去告诉相氏,就说年前她孝敬我的额帕我戴着很好,还想让她再给我做两条,因为急着戴,最好尽快赶出来,看她愿不愿意。”
相氏为了名正言顺的执掌长房有意巴结唐老夫人,明眼人都知道怎么回事。去年过年前她还特意亲手缝制了一条额帕送来孝敬唐老夫人,无论针脚还是样式都别出心裁,可唐老夫人却连看都没看就让人收了起来,之后无论什么场合都没有佩戴过。
忽然提到额帕,也不过是给唐学莉找个借口约束相姨娘。因为是唐老夫人的要求,她又不敢不答应,额帕做起来很费工夫,要想佩戴舒适样式美观就更耗时耗力了,到时候就算她有心出门只怕也不能了。
唐学莉感激地站起身向唐老夫人行了一礼。
唐老夫人心里检讨着自己上了年月,可说话却还是这样冲动,没有给后人作出表率,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黄氏见唐学莉一副局促不安的样子,忙让她坐下。唐学莉这才惴惴不安地坐下了,但白着一张小脸,让人看着就心疼。
唐老夫人开始吩咐自家的几个孩子,“学荛,最近家里头事多,你又是家里的长孙,很多事情要替你父亲分担起来才行。这几日别玩得太晚,早睡早起,早上陪你父亲一起去巡铺。江家那样的小人之家不得不防,谁知道他们会不会狗急跳墙,做出暗中伤人的事情来。”
黄氏一听,觉得唐老夫人说得很有必要。唐崧舟眼下是唐家的顶梁柱,如果他出了什么事儿,唐家还不任人揉捏无力反抗了?黄氏瞪大了眼睛对唐学荛道,“你年轻反应快,要保护好你父亲才行。”
唐崧舟却觉得江家胆子再大,也不敢明目张胆做这样的事情,“不至于吧?太平年月,难道他们还敢随便伤人不成?”
黄氏道,“小心驶得万年船,江家什么事做不出来,多防备几手总是没坏处的。娘走过的桥比我们走过的路还多,这件事儿你就听娘的吩咐吧。”
唐崧舟有点儿不以为然,但他向来孝顺,从不违逆母亲的意思,所以也没有往下多说。
唐老夫人见状,怕他大意轻敌,特意提醒道,“光明正大地摆在明面上自然不怕,但如果是背后偷袭呢?江家随便派两个打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