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曾绍权也说不出一个‘不’字来。或许当下时局混乱的上海滩就该交给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人来冲撞一番,说不定才能起到奇效呢。
曾绍权觉得自己的安排有未卜先知之功,对这个外甥也就更为满意了。毕竟上海在管泊远的治理之下一切都趋于平稳,广州那边他把权力交给了自家曾姓人,却管得乱码七糟,甚至比之前还要混乱不堪。
曾绍权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正琢磨着怎样重新安排一番。
管泊远仿佛生来就该在上海滩似的,他不但能在错综复杂的关系网中混得如鱼得水,还总是能在夹缝中找到曙光,利用各种势力平衡自己的位置得到想要的一切。
早前便有人称曾绍权将管泊远放到上海来绝对是人尽其才物尽其用,是最妥当的计划与安排。
管夫人膝下共有三个孩子,除了管泊远与管泊舟之外,最小的管泊宇是最令全家头疼的一个,不但性格暴躁不安,更不是读书的料,每天只知道喝酒玩耍,时常惹出一些事情来让管泊远擦屁股。管夫人溺爱小儿子,每次管泊远要教训时还没等动手,她就哎呀哎呀地叫了起来,管泊远气归气,但顾念着母亲到底没敢下死手。
这也助长了管泊宇的脾气,行事越来越没规矩,和这位江家的二少爷不相上下,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郁从筠第一眼看到江耀祖的时候,就在他身上发现了管泊宇的影子。他还特意和周郴交换了眼神,不过周郴老谋深算表情淡定,即便心里觉得好笑估计脸上也不会表现出来。
到底还是顾及着管泊舟的颜面。
管泊舟回国之后想去上海大学任教,这一异想天开的行为遭到了管家所有人的反对。他学成归来满腔抱负,正该在曾绍权的帮扶下立身政界,最好也像管泊远一样主管一方百姓,名利双收,到时候管家一门两长官,说出去不但好听,身份也不一般。管夫人看中了武汉和长沙,正和自己的哥哥曾绍权商量研究。
管泊舟的性格和管泊远天差地别,让他从政等于要了他的命。在国外留学时他就常把国内的教育问题挂在嘴边,还曾设想要创办贫民学校,专收读不起书的贫困子弟。当时郁从筠和周郴都觉得他的想法不切实际,且不说家中会不会同意,单说目前的局势就不适合办学育人,更何况还是穷得连学都上不起的孩子。不过两个人也都知道管泊舟性子执拗,很多时候你越是劝他,他就越是不听,冷静一段时间说不定就好了。
没想到回到国内,他的想法居然一点儿变化都没有,看来真把教育当成了事业来干。
管家人全家上阵劝说都不顶用,管夫人嘴皮子都说要说破了,可越说管泊远的意志越坚定。他始终觉得一个国家的积弱和文化息息相关,只有提高民族的文化修养,财会在列强的压迫下守住民族底线,重新振兴强盛国家。
管泊远也曾劝说过这个死脑筋的弟弟,可管泊舟却一点儿都听不进去。还说当初管泊远从军时全家也都不同意,管泊远不依旧连夜离开坚持自己的梦想了吗?凭什么到了他这里就什么都不行了?
堵得管泊远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管夫人说什么都不同意,态度比管泊舟还要坚决。如果管泊舟一定要去做什么教师,以后就不要再踏进管家的大门,她也不认这个儿子。
管泊舟为难极了,每天都意志消沉,躲在房间里不肯出门,话也渐渐变得少了。
这次马仲寄信邀请他后,他本来不想答应,还是管泊远让他出去见见世面,也冷静慎重地考虑一下未来,管泊舟这才改变主意答应下来。
管夫人只当管泊舟还在闹小孩子脾气,和哥哥曾绍权来回要着官职。武汉和长沙全是要地,长沙的军阀更是实力非凡,曾绍权不敢妄动,和妹妹商议着沈阳或是南昌。
管夫人一脸嫌弃,都不大满意。
管泊舟和郁从筠、周郴出门时管夫人还在和他怄气,并没有相送,倒是管泊远派了一队贴身的亲兵护卫。这些兵都是上过战场的,不但见过血腥,而且下手要比一般的卫兵更狠一些。当初那些不怕死的黑道杀手就是被他们严刑拷打后一一处决的,非常得管泊远的信赖,几乎是将自己的命交在了这些人的手中。
管泊舟有气无力的,看得管泊远也很心疼,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你不是小孩子了,留洋的几年一个人在外,一直把自己照顾得很好。若是这次回来你还想做教育,我会想办法替你安排。”
管泊舟眼睛一亮,脸上难得溢出了几丝笑意,“那母亲和舅舅那边……”
“你放心。”管泊远如今在管家很有话语权,何况他向来一言九鼎,既然答应了就肯定会去做,“他们两个我会想办法去安慰,只要你自己觉得高兴就行。泊舟,你这辈子终究是要为自己而活的。母亲也是为了你好,你要多多理解,切不可心存不满。”
管泊舟感激得一把抱住了他,说了几句感谢的话,管泊远轻轻放开他,觉得弟弟还像个小孩子似的,心智如此不成熟。或许让他顺心如意的去做教育更好,真让他进入政界只怕也是赶鸭子上架,他自己做不来别人又有什么办法。
管泊舟的心情总算轻松了一些,可一到杭州,见到马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