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嘴脸落在唐学荛的眼里,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准是这位江家二公子色胆包天,差点儿对蓉萱做出过分的事情。
他冷冷地哼了一声,正要张口,就见李毅忽然站出来说道,“唐公子,虽说西湖风景如诗如画,可这里却不是说话的地方,要不找个安静的地方,我们再慢慢聊?”
唐学荛没想到对方一口道出了自己的名号,他有些意外地循着声音看了一眼,迎面对上了李毅那双阴沉的眼睛。
唐学荛不记得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不止唐学荛意外,江耀宗也是一脸诧异。但这诧异转瞬即逝,立刻就被愤怒和不满所取代。这个李毅一直悄没声地不肯出头,这会儿却突然冒出来说话了。
江家作威作福惯了,以为谁都要听从他们的命令,稍有一点儿不顺心就觉得威严受到了轻视。可刚才那种情况下李毅如果多嘴多舌的话,说对了江耀宗不会感激他,如果说错了的话,即便江耀宗什么都不说,江会长也不会放过他,明哲保身是最好的办法。可李毅自小到大最清楚的就是如何在夹缝中求生存,他明白这个时候如果不站出来的话,肯定会惹起江耀宗的不满。
江家能顺利去上海自然最好,如果去不成就还要留在杭州,李毅说不定还要在人家的手底下活着,把人得罪太深了对自己没什么好处。
精明的李毅自然要适时的站出来了。
不过李毅也猜到江耀宗不认识唐学荛了。这倒也不算奇怪,毕竟江家总共就两个儿子,二公子是块什么料子江会长比任何人都清楚,江家将来要是交到他的手里,用不上两三年就会把家产全部败光。知道他不争气,江会长对他也不抱什么希望,把所有的寄托都放在了江耀宗身上。而且这位长子的确是块绝佳的经商材料,有时候眼光比江会长还要长远独到。江会长时常对外人夸赞这个儿子有出类拔萃有不世之材,甚至常常能在江耀宗的身上看到自己年轻时的影子。
江会长年轻时就不是什么好人,很多人都说江家二公子最像他早年不懂事时的样子,大公子像他的话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江家将来肯定是要交到江耀宗手里的,到时候给江耀祖娶一个媳妇摆在家里,他在外面胡闹一段时间也就倦了,随着年纪增长玩心大概也就小了。到时候让江耀宗好好照顾这唯一的弟弟,江家的运势也不会受到影响。
因此自江耀宗年纪到了之后,江会长就一直把他带在身边,手把手的教他一些运营手段和为人处世的道理,江耀宗每日都在江家和三江商会之间来回的返复,对于外人都不怎么认得。何况他又完全承袭了江会长的脾气性格,对于小来小去的商户根本就不会放在眼里,像唐家这种只有两家店铺的小门小户,三江商会连看都不会看的。
李毅在这一点上就比江耀宗强太多了。
他手底下养着的闲帮虽然总是生事,让他的名声也变得不好起来,但却总能带回一些有价值的信息来。何况他这个人心细如发,喜欢钻营,见过的人都会记在脑袋里。眼前这位唐家的大少爷每年端午赛龙舟的时候都会参赛,虽然拿不到最好的名次,但却给李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记得有一年赛龙舟时不知谁家一个孩子被人挤掉了水里,唐学荛想也没想得跳进去把孩子捞了上来,回头又浑身湿漉漉地参加了比赛。
李毅在杭州的名声不亚于江家,唐学荛曾经远远的见过他两次。不过这两伙人在唐学荛的印象中都称不上什么好人,他对江家没好感,对李毅也是同样如此。何况此刻他还惦记着董玉泺一行人,不想在这里多做纠缠,只想带着白蓉萱赶紧离开。
就在唐学荛犹豫的时候,李毅已经向江耀宗开了口,“你带几位客人先往前走,我和唐公子说几句话就跟上来。”
江耀宗求之不得,连忙答应了下来,又向周围看热闹的游人道,“一场闹剧罢了,大家都散了吧。”
郁从筠热闹还没看完,根本没有走的意思。
江耀宗恨不得直接将他扔到湖里去。偏偏人家身份摆在那里,又是跟管泊舟一起来的,江耀宗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老虎头上拔毛。他只能瞪了傻站在一旁不知作何反应的马仲和马侚一眼,“马兄弟,时候不早了,我们赶紧往孤山那边走吧。”
口气倒是异常的客气。
马仲这才反应过来,磕磕巴巴地应了一声,准备带着管泊舟几人先行离开。周郴是个顶聪明的人,这会儿已经把眼前的状况看了个明明白白,不过他只是个外人,除了管泊舟和郁从筠之外与谁都谈不上有多熟,他秉持着父亲常挂在嘴边上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精神,兴致缺缺地向管泊舟道,“这里阳光明晃晃地照得人头疼,泊舟,我们找个凉快的地方休息会儿吧。”
管泊舟看了白蓉萱和唐学荛两眼,轻轻点了点头。
白蓉萱却忽然瞪大了眼睛,看管泊舟的眼神充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
是他!
怎么会是他!
他为什么会来杭州呢!
在听到周郴称呼那位年轻贵公子为‘泊舟’的那一刻,白蓉萱终于记起了这位一直让自己觉得很眼熟的人是谁。
管泊舟,上海市长管泊远的亲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