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就在这时,他居然收到了管泊舟的回信。信中不但追忆了两个人过去读书时的交情,还痛快地答应会来杭州做客。
马仲兴奋不已,连忙把消息告诉了父母。马老爷一听,顿时就来了精神。管泊舟身份摆在那里,又是喝过洋墨水的,马老爷唯恐怠慢他,因此老早就和马太太商量着接待的具体事宜。只是马家人做这些的时候没想过要低调隐秘,家中的下人又四处炫耀。这件事儿不知道怎么就传了出去,最后传到了小乙子的耳朵里。
李毅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见小乙子一脸兴奋,冷着脸说道,“马家招待客人和我有什么关系?你这样急巴巴的跑过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难不成要我帮着马家去待客不成?”李毅说话的时候眉头紧锁,语气不善,整张脸隐隐带着几分煞气,让人看着就害怕。
小乙子顿觉不妙,知道李毅每次发飙之前都是这副模样,他立刻收起了笑脸,打起精神说道,“瞧您说的,马家是什么狗屁东西,给您提鞋都不配,还能让您屈尊降贵的去待客?”
李毅的脸色稍有缓和,“我这儿正陪着客呢,你小子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瞎耽误工夫。”
小乙子向李毅低声道,“马家闹出这样大的动静,是因为过些日子要来的人是从上海过来的,而且身份还不低。听说是姓管,和马仲曾是同学……”
话还没说完,李毅的脸色大变。“姓管?你确定是姓管吗?”
小乙子连连点头,“我听到的是这样。家主,是不是有什么不对?”
“姓管……”李毅眯着眼睛,在阴暗处像是一条危险的毒蛇,“你知不知道当下上海的市长就姓管?”
小乙子过去是个地痞流氓,后来才跟了李毅。他也不过是比平常人精明了一些,但外面的很多事情都不怎么知道。听了李毅的话,他先是愣了一下,后来才将马家即将到来的这位客人和上海市长联系在一起。他眼睛一亮,知道这个消息点在了李毅的心头上,他立刻说道,“小人这就再去打听,务必要打听的详尽无比才行。”
李毅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说,“花些钱打点一下马家的下人,最好能拿到可靠的消息。”
“小人明白。”小乙子知道这件事做得好,肯定又是大功一件,片刻都不敢耽误的找去了马家。他买通了马老爷身边服侍的一个老人,向他打听起马家招待客人的事情。
这种涉及到主人家私密的事情,一般的忠仆都不会随便向外人泄露。只不过马家的人不事生产,一门心思只知道读书,家里头日常开销全靠祖田的收支和旧时的家底。日子谈不上清苦,但也没什么油水可捞。马家的下人整天没精打采的,做事也不太尽心。好在马家的老爷和太太也都稀里糊涂的,对下人的要求不高,很多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加之近些年世道不好,离了马家也未必能找到更合适的地方,马家的下人秉着做生不如做熟的想法留了下来,但对马家绝没什么忠心可言。
因此马老爷身边的老人一见到小乙子打点自己的两块大洋,喜出望外地把自己知道的全部都说了出来。
小乙子得了准信,心满意足地离开了。等他再回去找李毅的时候,饭局早已结束,李毅正一边喝茶一边等他。小乙子兴高采烈地向李毅说道,“家主,可让您说对了,要来马家的那位贵客就是上海管市长的亲弟弟,南京代总理曾绍权的亲外甥,听说他刚刚从国外留学回来,马家想要通过他给马家两位少爷在上海政府安插个公职,所以才会这样尽心尽力的招待。”
李毅听着眼睛都亮了几分。
果然不出所料,来的人真和管泊远有关,而且这关系还非比寻常,不是那八竿子打不着的穷亲戚。这可真是瞎猫撞上了死耗子,真真正正的天赐良机。
传闻管泊远军人出身,虽然靠着舅舅才能执掌一方水土,成为上海史上最年轻的市长,但却不是不学无术的酒囊饭袋,他不但办事很有能力,而且还对政府部门藏污纳垢贪赃枉法的事情深恶痛绝,自他上任后就一直以雷厉风行的手段打压此种行为,极力削弱黑帮暗涌的势利,虽说手段偶尔有些激烈,但却的的确确为上海做了些实事,不过也因此得罪了很多人。
只不过因为有曾绍权这层关系,白道想要动管泊远必然要考虑到他背后的势利。自从曾绍权当上代总理后,就把自家的亲戚分别安排在了几个最重要的位置上,上海和广州遥遥相望,却是眼下金融发展最为迅速地城市,上海由他外甥管泊远坐镇,广州则由曾绍权的侄子把持。当初曾绍权刚当上代总理的时候,还有不少人等着看他的笑话,认为代总理位置尴尬,不上不下的没有实权,不过是被人推出来的枪把子准备接枪子罢了。没想到曾绍权上任后,不但很快就把南京政府安排得明明白白,更是着手布更大的棋,最先定下的便是上海市长的人选。当初管泊远年纪轻轻又刚刚因伤退伍,比他资历更高的人大有人在,可曾绍权还是力排众议,把自己这个外甥推了上去。不少人心里不服,可又求路无门,大家这才认识到曾绍权的厉害,过去小瞧他的人暗暗心悸,当初那些把他推举上来,想让他做个傀儡的人也不得不收起了这样的心思。紧接着曾绍权就涉足军方,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