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蓉萱注意到这套茶碗和正常的有些不太一样。
静洁的白瓷质感细腻,触感润滑如珠,茶碗表面没有任何花纹图案,反倒是杯底印着几朵雅致的茉莉花。淡绿色的茶水映衬着雪白的茉莉,微涩的茶味里仿佛多了几抹茉莉的香甜,让人觉得心旷神怡的同时,又觉得回味悠远绵长,带着很多细节和灵巧的小心思。
白蓉萱觉得制作这套茶碗的匠人一定非常有才华,为人风雅,品味也高。她很感兴趣地拿在手里多看了几眼。
一旁的碧青见状,笑着说道,“这套茶碗是我们家小姐自己画的图稿,老太太觉得新颖有趣就吩咐管事定制了几套,所有见过的人都夸小姐心灵手巧,拿着爱不释手呢。”
白蓉萱附和地点了点头,“原来是玉泺表姐自己做的,难怪这样与众不同。”
董玉泺见她喜欢,就向碧青问道,“这次总共带了几套茶具过来?”
碧青明白董玉泺这是有意要送白蓉萱一套茶具,她有些为难地开口道,“茶具总共带了六套过来,不过这个花样的就只有一套,要不跟周管家说一声,看能不能给家里捎个信,让家中的孙妈妈派人给送过来一套?”
没等董玉泺开口,白蓉萱已经抢着说道,“不用了,我不过觉得新奇多看了几眼罢了,别这样大张旗鼓地麻烦大伙,不但我领不起这个情,回头让外祖母和舅母知道,也要怪我多嘴了。这世上很多东西并不是喜欢就一定要得到的,有时候以一个旁观欣赏者的角度远距离看着,反而觉得更好。要不怎么有句话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呢。”
一番话说得云淡风轻,淡定又洒脱。
白蓉萱重活两世,很多东西都看淡了。锦上添花固然好,但抛开这些复杂的外在看透本质才更为重要。
董玉泺不禁对她刮目相看,连久经世事的钱妈妈也忍不住多看了白蓉萱几眼。
“那好吧,等回头有机会我送你一套比这更好的。”董玉泺是个快人快语的性格,闻声简单又干脆地说道,“这茶具最怕磕碰,万一遇着那行事莽撞的人,就算送过来也是一堆碎片了,等我回到家找稳妥的人送给你。”
白蓉萱微微一笑,不置可否,似乎并没有将这样信口拈来的保证放在心上。
倒是一旁的唐学茹费解地问道,“这茶碗怎么了?有什么新奇,我看着就很普通嘛……”
董玉泺听了嘻嘻一笑,“本身就是普通的东西,落在有心人的眼里才成了宝贝。”
唐学茹苦恼地摇了摇头,似乎对这种莫名其妙的深奥话理解不上来。
三人虽是表姐妹,但因为久不见面,彼此都有些尴尬。白蓉萱低头品茶,唐学茹好奇地四下打量,董玉泺却不动声色地看着两人。还是钱妈妈轻轻咳了一声,打破安静道,“两位小姐要不要吃些糕点?”一边说一边亲自从一旁的桌子上端了一盘精致好看的糕点送了上来,“这是我们苏州齐芳斋老师傅的手艺,他如今年纪大了,轻易不怎么亲自动手,想吃他做得糕点,常常要排好些天。”
白蓉萱摇了摇头,拒绝了钱妈妈的好意,“谢谢妈妈,不过一会儿就要吃晚饭了,我怕吃不下去,惹得长辈们胡思乱想,等回头嘴馋了的时候再来玉泺表姐这里偷偷吃。”
倒是唐学茹好奇地伸出了手,“我尝尝!”从盘子里捡了外形各不一样的几款糕点吃了起来,“那个齐芳斋是什么店?很出名的吗?”
董玉泺见她一团孩子气,脸上的笑容就像长辈看着淘气的晚辈一般,耐心地解释道,“齐芳斋在苏州很出名,他家的老师傅姓刘,祖上曾经是宫里御膳房的糕点师,专门给宫里的贵人制作糕点。后来从宫里逃回到苏州,就在当地开了一家糕点铺子,名字就叫齐芳斋。从前只有一家铺子,如今分店已经遍地都是,生意非常的好。他们家最拿手的是驴打滚和沙琪玛,回头我让钱妈妈找出来给你送过去。”
唐学茹听了连忙点头,“好呀!你说的这两种我都没吃过,我们杭州最出名的糕点铺子是五芳斋,和你们的齐芳斋只差一个字。我只吃过他家的麻饼和桃子糕,我觉得味道都很一般,倒是桃酥勉强可以吃一吃。”
钱妈妈在一旁笑道,“奴婢记下来了,回头我让周管事去买一些,回来大家都尝尝,看和齐芳斋相比哪家更好一些。”
董玉泺见白蓉萱坐在一旁恬淡不惊地喝着茶,她本身就秀美无双,安静之时更是静若处子,有一股形容不出来的味道。
仿佛暖风拂过的一株碧柳,并不多么惊艳,却让人打心眼里觉得舒服。
董玉泺有意和她说话,问起了她和唐学茹两人平时在家里的生活琐事。
白蓉萱忙放下茶碗,规规矩矩地回答道,“平时也不做什么,舅舅给我们请了女先生,每天都要上课,没课的时候就绣花或是练字。玉泺表姐应该知道吧,舅舅写得一手好字,所以对我们的要求也很高,你来之前我和学茹还要每天写一百张大字给他检查呢。因为你的到来,我们才能歇一会儿喘口气。”
“多年前我刚学字的时候总是压不住性子,因为当时年纪还小,心里就惦记着玩,根本坐不住凳子。后来听我父亲提过一嘴,说舅舅的字飘逸灵动,很有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