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贵杰说着说着就住了口。有时对牛弹琴不全是牛的事。明知牛听不懂,你还一个劲儿的弹,到底谁傻?所以大专家立马改变了策略:“简单来说,致命病毒生命力极其顽强。就算地星没了,这些肉眼不可见的恶魔还能活。”
杨小海讷讷道:“照这么说,我们玩着命的挣扎,就为了能选择自己的死法呗?我就算再特殊,再有主角光环,也干不挺比地星还牛x的玩意儿!”
赵贵杰腮帮子抖了抖,无力的道:“年轻人,就是耐不住性子。要真死路一条,我还和你在这儿费什么吐沫。”
赵贵杰说了半天,觉得口渴。“倦怠小子,给老头子弄口水喝。”话一出口就觉不妥。满屋堆积的垃圾,就算埋几个“感染者”都不足为奇。果然,杨小海大脚丫子扒拉扒拉,于一堆鱼骨头和空酒瓶间挑出瓶矿泉水。杨小海收回没穿袜子的脚,却发现拖鞋埋进了垃圾堆。就手抄起水瓶瞄一眼,欣慰的道:“老赵,你运气真好,差两星期过期。”赵贵杰忽然就不渴了。
“一进门,我就说病毒是最强也是最弱的存在。造物主绝不允许世间有绝对完美的存在。越是强大,就越容易从内部崩塌。正所谓百步之内必有芳草,一饮一啄有如天定。”
杨小海眼神开始涣散,身子也向床上栽歪。“相信你已经听过‘感染者’与其变异体的叫法。之所以有这些称呼,是因为全地星的科研力量过于分散的缘故。你研究你的,我琢磨我的,弄得全地星对‘感染者’的了解都流于表面,既正确又不准确。”
谈到熟悉的东西,杨小海打起精神,不让自己睡着。“刚说过,病毒生存能力很强。但它的另一项本事却更厉害,那就是异变的能力。用时两个月,我们终于确定了变异的规律。最初大爆发时,病毒就展现了强大的致死率与传播性。
但说实话,那时要是举全球之力,一个科技攻关也就解决问题了。当然世上没卖后悔药的,多说无益。简而言之吧,那时候的病毒,以庞大的感染个体数量掀翻了地星。病毒全都一个样,狰狞且单一。要是那时研发出了疫苗……
咳……总之,那时段的病毒统称为T病毒。是一种通过体液传播的,作用于哺乳动物间的未知病毒。”
“只作用于哺乳动物?呵呵,这个我早知道。刚出家门那会儿,我就敢吃螃蟹。”杨小海想起初到水库的时候,不免为自己的勇气感到自豪。
可大专家明显没被触动。赵贵杰无动于衷,接着道:“T病毒的外形和流感病毒很像,至少还是我们熟知的样子。末日几个月后,病毒就完全变了样。言语形容起来,有点难。等有空,你来研究所,显微镜下更直观。”
“我说老赵,大清早的,你杀上门就为给我科普病毒知识?”杨小海对长篇大论天生反感。
“耐心些,我已经把几十页的专业报告精简了。”赵贵杰对老宅男也没办法。要知道,他说的这些东西,可都是最前沿的病毒资料。假如放出风去,外公司不知会多疯狂。对病毒多了解一些,就多一分存活的机会!
“T病毒汇聚,时间一久就会互相吞噬。而有趣的是,它们的数量却不会减少。通过观察,我们发现它会自主的有丝分裂,继而达到自我镜像的目的。一方面它们互相吞噬,一方面又自我复制。吞噬和复制的速度基本持平,使得病毒种群的数量维持在一个稳定的数目上。
而互相吞噬的那部分,则优胜劣汰,进化出了与T病毒相似,却又强大许多的新型病毒—D病毒!沾染这种病毒的个体,往往比T病毒的宿主表现的更为强壮、更为敏捷。由于互相吞噬的不确定性,D病毒也呈现出了多样性,其宿主也各有不同。
像你描述过的螃蟹型、猛男型、跳跃型、剧毒型等等异变体都属于D病毒‘感染者’。哦,基地的犬,野外存活下来的哺乳动物都是。关于它们,我们以后再说。”
酣畅淋漓的一段话,使赵贵杰找回了大学讲师的时光。不知不觉间,他回到了窗明几净的阶梯教室,而杨小海则化身成了莘莘学子。老爷子口也不干了,满屋的异味也不觉难闻了。他抄起地上的矿泉水瓶,扭开盖子,咕咚几口灌了半瓶。
精神抖擞的继续开讲:“D病毒较T病毒,或强大、或敏捷、或特殊。这么形容有些不具体,我换个说法。D病毒于T病毒,就好像是帝王于百姓。
在显微镜下可以很清晰的看到:D病毒一旦诞生,就会反控孕育它的T病毒种群。过段时间,新的D病毒诞生,就会被之前的D病毒所吞噬。而通过吞噬,先诞生的D病毒就会明显的壮大数倍。
此种行为,我相信在宿主身上也应该有所表现。从诞生到被吞噬,单独病株存活时间非常短暂。而最重要的,病毒互相吞噬的力量源泉则是人类的机体。很讽刺吧?作为万物之灵,我们却沦为了存活时间极短的病毒的养料。这就是我说病毒强大又脆弱的理由。”
杨小海重新回了床上。还别说,躺着听课就是比正襟危坐舒服。精神一放松,赵贵杰的话反倒听进去几分。随着老院士抑扬顿挫的音调,杨小海想起了自己当“感染者”的那段时光。
于破败的“避难所”内,“小阿诺”不就是控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