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完殿试后,考子们纷纷放松下来,开始互邀,或去饮酒,或去作乐,或去饮酒作乐。
总之各种精彩节目全部安排上来。
不出意外的话,他们这批“同年”将同朝为官,这是一条链接人际关系的重要纽带,并不比师生和宗亲的关系差多少。
陈有鸟年纪正青春,形貌韶秀,还有一股飘逸出尘的气质,很容易让人生出好感来,因此邀约不断。
士子们的圈子,首先以地域划分,乡土观念很重,而且来自同一郡府的话,基本同一座师,这又是一层关系加持,等于是同一阵营,利益攸关。
陈有鸟算是特殊的一个,中举后很快就离开了海岱郡,没有参与多少交际。
不过到了现阶段,适当的交际很有必要。
来自海岱郡的考子,能考过会试的并不多,包括陈有鸟在内,一共只得五人,远低于平均录取人数。
没办法,天下三十六郡,有些郡府是科举重镇,每届考上的人数有十多个,甚至二三十,比如寿安郡;而有的郡府则不行了,通常只得个位数,例如海岱郡。
人数少也有个好处,相互间更容易抱团。
陈有鸟很快就摸清了其他四名海岱郡士子的情况——
曹兴和,看姓氏便知道了,他正是来自曹家,与曹元奇曹鹏父子同宗。不同的是,他并非嫡系,而是旁系。
本届会试,是曹兴和参加的第三次,终于考中。他今年四十有三,算不上年轻了。
在海岱郡时,关于宗族和陈氏,主要是和陈有鸟之间的矛盾冲突,曹兴和有所听闻,但没有掺和进来,只一心读自己的书。后来收到家里传讯,说曹鹏横死,曹元奇中风瘫痪,使得宗族大受打击,被陈氏压过了一头。
闻讯后,曹兴和颇有一种同仇敌忾的感觉。
然而到了现在,与陈有鸟一起高中后,曹兴和的那点怨怒早烟消云散。
人贵自知,伯父曹元奇身为郡守都斗不过人,他曹兴和又有什么办法?
事已定局,曹兴和要做的应该是和陈有鸟交好,从而修补两家之间的关系。毕竟年纪的差距摆在这,谁有潜力,谁的前程更好,一目了然。
李子通,刚过而立之年,出身贫寒,勤奋读书,通过考取功名改变命运的典范。他性子内敛,不苟言笑,去喝花酒时随身还带着书,不折不扣的书呆子;
冯珂,这位却是个妙人,自诩“风流才子”,能吟诗作对,能插科打诨,交际广阔,八面玲珑般的人物;
最后一个叫“白恩成”,人称“老白”,皆因他今年六十有一了,实打实的花甲之年,也是今届考中的最老者。
在大胤王朝,科举考试没有年龄限制,故而在考场上,总能见到些白发苍苍的考子,称得上年老志坚。
然而在事物的发展规律作用之下,上了年纪的考子,往往很难考中。毕竟每一场考试,对于考生们的体力精神要求甚高,老者难以支撑得起来,非常影响临场发挥。
白恩成这次属于超常发挥了,也由于他日常练拳,文武双全,身体基础好。
当初共有几十个来自海岱郡的士子结伴出发,一起入京的,其中一批人会试落榜,已经打道回府,剩下的四个,成为真正的“同年”,结成了小圈子。
而今又邀上陈有鸟加入。
……
三月春光正好,芳草生发,适合踏青。
陈有鸟等五人结伴出行,来到东南城郊游玩。
其实对于这样的活动,陈有鸟兴趣不大,太过于单调寡味,只当是出来走走。
冯珂手指别处,叹道:“我们也应该携带女伴出来的,那才有趣。”
这般日子,出来踏青的当然不止他们几个,还有很多的人,其中有士子,更有京城中的官宦子弟,男男女女的成队成群,准备充分。
相比之下,他们五个着实显得有点寒酸了。
李子通手里捧着一卷书,走一步,看一行,头也不抬地道:“君子行,当远小人与女子,何须那些?”
对于他的迂腐和方正,诸人早习以为常,只当耳边风吹过,白恩成摸了摸有些花白的长须,脸色认真:“我们去哪弄女伴?不管是会春楼,还是明月馆,价钱着实贵,带不起。至于低层次的,容颜粗鄙,见不得人。”
这位是典型的“人老心不老”,他其实已经是做了爷爷的,可去年还纳了一房十八岁的小妾。
曹兴和道:“听说能写出好诗词的才子很受欢迎,姑娘们争着追捧,莫说带出来游玩不用花钱,便是过夜也不用。”
白恩成一摊手:“诗词之道,我可不通,此事得靠冯兄了。”
冯珂苦笑道:“我写的那些只是打油诗,上不得台面,更难以谱成乐曲。要说写诗谱词,咱们之中,谁也比不过陈贤弟。”
曹兴和连忙捧哏道:“确实,想当初在郡里,陈贤弟才华横溢,深受孟夫子赏识,他写的诗词传诵一时,甚至一字千金呢。”
其说的,正是胡子宁捣腾出来的事,引得不少好事者登门求字,还守在门外,只为抢垃圾,看里面有没有废弃的笔墨。
不过此事的热度并没有持续太久,背后的真正因由更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