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有鸟住所位置被发现,来得比预计中还要快些。
第二天,街巷之地,来客络绎不绝,都是要登门求字的。至于求字的理由,五花八门,有说要以文会友的、有说店铺开张的、还有说家里办喜事的……
既然来求,自不会空口白牙,有酬劳奉上。
陈有鸟依然觉得疑惑,外面真有人要高价收购自己的诗作,为何不直接上门来?只要银钱给到位,他并不介意写出来的。
这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眼下正缺钱呢。
所以说此事玄乎,透着古怪。
但不管怎么看,对于陈有鸟本身,都似乎没有坏处。等若贵人相助,要送给他一场大好名声。
只是陈有鸟内心存有疑虑,不愿意糊里糊涂就接受了:天下间,有馅饼掉的吗?
“少爷,你真得不动笔?递进门来的帖子,已经十多份了。”
王伯小心翼翼地问道。
在他和旺财看来,那都是钱,只要陈有鸟醮墨提笔,写出几篇,白花花的银子就赚到手了。
陈有鸟懒洋洋地回答:“今儿没得兴致,一概不应,让他们都散了吧。”
王伯“哦”了声,只好出去宣布。
门外众人听见,颇为不满,嘘声四起。当即有人说陈有鸟这是故意拿捏姿势,要待价而沽;还有的质疑此事,认为这是幕后有人在故意演双簧……
毕竟这般事情本身,充满了疑点。虽然有孟夫子等名人大家的认可,但谁知道里面有没有猫腻?
实在显得假。
……
郡城东区,繁华街市,临街一座富丽堂皇的大宅子里。
胡子宁坐在后花园的一个凉亭内,但见花团锦簇,越发映衬得这少年美如冠玉,不知能令得多少少女黯然失色。
满脸皱纹的老仆踏步而入,禀告道:“公子,派遣去的人回来了。”
胡子宁问:“可有收获?”
老仆摇摇头:“那小子居然说今日无兴致,一个字都不写。”
胡子宁微微一笑:“果然有性格。”
老仆呸了口:“以老身看,他便是才思枯竭,写不出来。”
“哎,也有可能,文气之作,情景交融,妙手偶得,本不是那么容易写的。”
“既然如此,那我们还要不要继续派人去做托?”
所谓推波助澜,首要是造势。造势,就得找人来,名人大家,孟夫子等都给面子,但还不够,还需要一定数量的观众。今天去陈有鸟家求字的,其实过半的都是托。
从某种程度上讲,也不算“托”,只要陈有鸟写了东西,是真有钱收的。
胡子宁出高价收陈有鸟的诗词,主要是奔着文气之作,额外收普通的笔墨,只是在造势,是想着让陈有鸟多写东西。只要多写,就有几率出文气。
他并不知道陈有鸟身怀《文心雕龙》,文气可控,间或出现的一篇,纯属意外的情感流露。
胡子宁对文气之作有迫切的需求,可这种事又强迫不得,于是通过这种略显“笨拙”的办法来催稿。根据调查的情况,陈有鸟的经济状况并不好,手头紧,需要钱。有人收他的诗词作品,那还不屁颠屁颠地开写?
不过这两天出了点小小的意外,由于秀才和道士的身份曝光,陈氏宗族对这位族中子弟刮目相看,不但收回了踢出族谱的决定,还要大力支持陈有鸟,但有需求,尽量满足。
老仆又道:“依我观察,这小子心气甚高,又多疑,所以迟迟不肯卖字。”
胡子宁玩味地道:“这都在意料之中。”
老仆顿时急了:“这样的话,岂不得一直被动?那怎么行,你的伤拖不得,好不容易出现契机,必须抓住。”
胡子宁目光闪动:“可遇不可求,那就多制造点相遇的机会。”
老仆气哼哼道:“那小子何德何能,值得公子你如此用心?让我说,还是直接抓过来,关进黒牢,写出才有饭吃。”
胡子宁哭笑不得:“文章诗词,哪能这样逼出来的?把他弄坏了,可就鸡飞蛋打。就这样去办,求字那边一如既往,也不用太鼓噪,以免露了痕迹。我这边,另有安排。”
老仆知道他下了决心,不容更改,叹口气,应命下去了。
……
接连两三天,宅院外面的街巷依然来客不断,显得热闹非凡。
这番热闹传到了陈氏宗族那儿,族长跟几位长辈老者听到了,一个个又惊又喜。
蜚声扬名,一字千金,这字的价格,跟人的名声成正比。依照这般阵仗,岂不是说陈有鸟已经跻身为一方名流大家了?
真是光宗耀祖呀!
在海岱郡,陈氏虽然为大族,不乏子弟金榜题名,踏上仕途,当了官员,但始终缺乏了一份气象,难以突破。没想到突然冒出个陈有鸟来,诸种成就,显得不同寻常。如果说儒道双行是根基,那么诗词文章,便是名望之途。
宗族中也有人提出疑问,觉得以陈有鸟当前的年纪和履历,并不足以如此受人追捧,显而易见,幕后有人在替他造势。
族长笑道:“有贵人相助,才是最大的福气,总而言之,我们身为长辈,更不能再做糊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