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黄昏,树下残阳斑驳,一道光影从山坡上落下,羽翎抱着小黑衣靠着大槐树,她睡了,像个四五岁的娃娃。
秋叶翠绿,白云悠然,那会邱明趴在顾年的小腹上,淡黄色翎羽在白衣少年的肩头休憩,它也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坦白,在这复杂局势中自己微不足道,但表态对于它而言有很多要考量的因素。
藏书馆的旁边是戏楼,羽翎走后那阁楼里来了一袭红衣,是苏颜,是那不可动容的美。
戏楼和女阁隔了三条街,但那冷硬红衣先见的是寸居。
“不去见见五弟吗。”温茶烈酒,苏颜喜茶。作为十脉天骄中唯一的绝色,苏颜在契约星任何存在的眼里都是极具分量得,就如明面上卢呈战力第一,但动用绝色底蕴之后苏颜的变化会十分可怕,能够挤进第二梯队,仅次于那些超凡脱俗的大恐怖。
“不是不想见。只是没有想好怎么与五哥交流。”寸居麻木不仁,就像是石雕出来的一具残破傀儡,说话的时候唇齿间有一种难以描述的摩擦感,暗金色的瞳孔凸显了他身躯灰白的诡异,狭长细密的纹路遍布他的周身。
灯火通明、帷帐摇曳的女阁因为他变得十分脆弱,那种粉碎感不是因为寸居煞风景,而是他身上有种“一视同仁”的气质,这种正派堂堂正正得碾碎了女阁的暧昧和龌龊,因此反倒叫这寻欢作乐之地变得脆弱。
“不见总是不合适得。按照剧本他会先去看院长。你的戏份是空白得,结果是随机得,你且好好考虑。到时候打算怎么做,我们都在。”苏颜难得柔和,想来这趟出行并没有碰见章夜白。
“有劳四姐操心了。”寸居默默,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既然都是因缘际会,就好好对待。”苏颜红袖添香,寸居不善毛笔,却仍旧是写好了一封拜帖。
“切云殿那位,找过你吗。”
“有的。”寸居上身赤裸,灰暗的皮肤与壮硕的肌肉让他极具恐怖得威慑性。
切云殿在灼羽名声不显,并不是特别强大的势力,也不具备深厚的底蕴,同样得,生为切云殿道子的方延也并没有拥有很高得威望,但同为天骄,尤其是寸居和对方同为灰烬属性,相比于其它天骄而言有更多的接触。
“他去找太子妃了。”将毛笔放到桌上,寸居身躯僵硬停止,语调十分含糊,就像大块大石相互碰撞,仅限于听个大概。
“那位神明的婚约吗?”苏颜好奇,犹豫片刻没有说话:沧溟神殿和地府互有来往,而自己和那位神明的关系说起来也亲近,故而她虽然没见过方延,却很了解太子妃。
女阁到底是红尘之地,苏颜闲聊了会便离开了,而寸居则是在三楼小隔间继续睁目修行。
施施然,来到淮阳城第三天的羽翎终究是要前往秦山书院得。
顾年牵着黑白边牧在小路口穿梭,古淮和陈邱并没有随行,白衣遥遥得在顾年身后缓步,与她随行得是书院长老们。
天很蓝,更是凉。
羽翎朝双手哈着气,此前他仿佛被冻僵了,那一场铺天盖地的大雪让他恍惚间难以呼吸,被岁月深深埋葬。
“首席,修行出问题了吗?”白衣身侧老院长面容慈祥,在人群中他和羽翎一行并没有显得突兀,不曾表现出和旁人明显得不同,如鱼得水。
“老院长,当初我这书院首席的位置,您当时是因为什么给得?”困扰许久,羽翎茫然开口,仿佛有很多问题要问。
“这本就属于你的东西,谁都夺不走。”柚箕乐呵呵得笑着,并没有显得特别古板,谈话时氛围很是融洽,“且宽心,我们不是立的权宜之计。”
“其实……,我没来淮阳很久了,感觉也不是很适合书院的风气,我能服众吗。”
“首席之所以是首席,是因为能够让大家信服,带领学院走出崭新的道路。”长者缓缓言道,表情略显严肃:
“成朝,你还记得这世界有多大吗。不要因为狭义的观念,就扼杀了自己无限的潜能。对错好坏是因为坐标系而存在得,这世上多少好男儿横苍渡江?我见过风起云涌的盛世,见过豪杰挥旗的乱世。我们有很多时间去挥霍,直到死在我们甘心入土的场域。
“我们都烂了,鲜活得生命化在我们之前,除了那峥嵘,我们都是贼。”老院长双眸空洞,似是不愿提起曾经的往事般:
“小先生,你是我秦山书院的首席,未来的路,在你手里。我是陈旧得,请你来,是为了革新。”老院长每一步都走得很是沉稳,羽翎停顿了片刻,随后又慢慢跟上,满怀歉意:“这是我的身份,我记得。”
“记得就好。”柚箕拉过羽翎的手拍了拍,握了握,“在成长之前,没有什么是不可能改变得。但你之所以是你,便是有那顽固的‘死不悔改’。我秦山书院宁为玉碎,死了无数回了,每一位院长手里的它都是全新得,却又是承上启下得。乱世就要开始了,我并不能陪它走下去。”
“对不起……我不知道为什么,记不起来这些。”羽翎紧握柚箕的手掌,那双苍老的臂膀仍旧有力,它撑起了一座城的脊梁。
“不必着急。你的过去是你的过去,但你的未来却是书院的未来。轻信是要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