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清晨,陆乱离一大早起来,就拿着自己的铁杯与一根杨柳枝,去院中的水井旁洗漱。
她神态懒洋洋的,打着呵欠,慢条斯理地刷着牙。
就在这时,她望见有着一双八字胡的胡来,正大摇大摆的从院门走进来。
弟子居男女院是隔开的,两个院落彼此不能出入。
不过胡来与胡侃兄弟是例外。
两人在女院熟门熟路,是这边的老面孔。
院里面的女孩子非但不防他,反倒会很熟谙的与他打招呼。
只因这对兄弟懂得分寸,两只眼睛不会乱看,还时不时的给她们带来一些外面的消息,让她们解闷。
陆乱离原本没在意,可等到他快洗漱完的时候,就听见胡来站在不远处一顿胡吹。
旁边还围了十几个女孩,在凝神倾听。
“你们可曾听说,昨日楚师弟去了南街黑市,打了三场生死擂?”
“没听说?你们只关心昨夜城东的那场大火?那大火有什么好在意的?无非是隆家的货栈,被血风盗的人烧掉了。”
“楚师弟昨日在古市集的经历,那才叫传奇。你们不知道,隆家大公子隆衡带人过去寻仇,将师弟堵在了南街庙市,双方按照南街庙市的规矩打生死擂——”
胡来说到这里的时候,言辞还算正常。
陆乱离作为当事人,感觉蛮奇怪的,她微微摇头,哑然失笑。
可胡来接下来的话,却让陆乱离一阵目瞪口呆。
“——楚师弟这人看似病弱,却是极有风骨的,面对隆衡,也能不卑不亢。他气势不凡,那双丹凤眼一瞪,隆衡就不敢放肆。”
“那衡门十八骑的首席,次席是何等人物,据说修为都已接近八品,楚师弟却将之一刀斩了,干脆利落!
看,就是这么一式空穴来风,刀出之刻,他们的人头落地。据说当时楚师弟白衣染血,风姿宛如谪仙,出尘脱俗。”
陆乱离‘噗’的一声,把嘴里的漱口水都吐了出来,忖道胡来是在说书呢。
当时的楚希声明明是穿了一身粗布衣衫,人也很紧张,哪来的宛如谪仙,出尘脱俗?
不过那些女孩听得倒是挺认真,陆乱离发现她们的眼神竟有些迷离。
“你们问半月前实战考校时,楚师弟为何赢得那么狼狈?呵呵,他这人最喜欢藏拙。我只问西院那个刘星若,还有何朝,他们能一刀斩杀衡门十八骑的首席?
楚师弟他不好对同门下狠手而已,他的刀不出则已,出则必有死伤,只适合生死搏杀,不适合比武较技。”
“还有南院那个衡畏,这次也被楚师弟斩了,谁叫他要与楚师弟作对?那人本来姓韩,却背祖忘宗,改了衡姓,由此可知他是什么人物,就是隆家的走狗。”
“不过他本事还是有的,好像已拿到了保送真传的名额,拿着一把七品上阶位的符文剑,依然不是楚师弟的对手。”
“——那是,楚师弟从擂台下来,又连杀隆家二十余人。身如瞬影,刀可追风。当时要不是楚师弟,未必就能将隆家打垮。”
陆乱离不由唇角乱抽。
得!这七品下的符文剑,在胡来的嘴里面变成七品上了。
还有,衡畏什么时候拿到保送真传的名额了?她怎么不知道?
楚希声也没杀那么多人,隆氏的大败更与他无关。
陆乱离摇了摇头,失去了听下去的欲望。
她也没去阻止胡来,这家伙虽然在替楚希声吹,可还是有分寸的。
结果当她去洗脸的时候,就听旁边一个相熟的圆脸师姐,含着无限遐想,悠悠感叹。
“楚师弟虽然病弱了一些,可那张脸却是长得俊极了。他一身白衣,立于生死擂上的模样,我其实能想象的到。
我听说楚师弟看似孤僻冷傲,其实为人非常和气仗义。就不说之前藏书楼那次,前阵子有个外门的小师妹向他请教刀法,楚师弟和和气气的教了。还有个师弟在外面被人欺侮,也是楚师弟看到后给他解了围。”
圆脸师姐说话时,眼里分明发着光:“陆师妹,你说这世间,怎么会有楚师弟这么出色的人?俊美优雅,性情和善,人品绝佳,还有着一手脱尘绝世的快刀。大概是老天见不得他这样出色,才让他重病缠身,不过这更使人怜惜。”
陆乱离听到一半,就听得已经快要吐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这个师姐竟是花痴一类。
她不知该怎么说,只能含湖道:“这都是师姐你的想象,他其实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好。”
圆脸师姐就含着几分哂意的看着陆乱离。
她想楚希声如果不好,你会天天往他身边凑?
不过圆脸师姐没有将这话述之于口,她眼含期冀:“也不知什么时候,我能与楚师弟搭上话?”
陆乱离懒得理这花痴师姐,她回屋收拾了一番,就出门去参加晨练。
当陆乱离顺着街道,来到杂物院的门口,却望见楚希声在前面三步一顿,五步一停。
他眼神茫然懵懂,手里则捧着一堆东西。
那都是香囊与手帕之类,甚至还有一个装甜点的小食盒,两包糖果,总数已达八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