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落田的确有此怀疑。
若张氏是被人下毒,那人会是谁?
明面上看,李梁氏就挺有嫌疑。
因为昨日她沉默围观时看张氏的眼神至始至终都很不友好。
当初一件肚兜就能让她上门找张氏干架,可见她本不是沉着冷静之人。
这次沈落田当众揭穿张氏和村医的丑事,她是唯一一个仿佛局外人却受伤最深的。
李梁氏真的有动机。
“大祌哥哥,你会不会觉得我性子太尖锐了?”
看这事儿的转折,她都快活成侦探了。
“寻常人被挑衅多了都难免激烈回击的。”
孟祌牵过她的手,又道:“娘子,事已至此,咱们再深究只怕最后事情会被扣在你身上,因为不论咱们觉得谁嫌疑最大,在旁人眼里,你的嫌疑才是最大的。”
毕竟昨日的事闹得很大,张氏几次拦马车都仿佛豁出性命。
沈落田深以为然,也没再纠结此事。
张氏出殡的日子选在三天后。
这三天,除了村里的乡亲去帮忙外,孙家在城里的亲戚没有一个到场。
把迅的人辛苦跑了一趟清黎县城的沈家,按规矩该有的鸡蛋面都没能吃上。
孙素雅被带走的第二天一早就被送上花轿抬去钱家,成为钱谦和的妾。
妾室一旦入门,未经允许是不能轻易离开家门的,更遑论娘家办丧事。
加上钱谦和的长孙婚期将近,他更不可能放孙素雅回娘家奔丧。
整个丧礼就孙成涣一人在老村长等人的帮助下完成了。
明凤仍坚持亲自绣完婚服最后一块边角。
程搴兰进村找孟黎时,本想仰头大叫,见她低头收拾婚服后,几大步上前想斥责她不好好养身子。
临了却恍然想起她如今视自己如恶魔,便生生停住了脚步。
孟黎瞧见他,还惯性的喊一声:“搴兰哥,我在这儿。”
明凤听到喊声,手顿了一下,而后头也没抬的继续收拾。
程搴兰道:“今儿我有好东西给你,不过你得回答我一个问题。”
孟黎:“什么问题?”
程搴兰看了眼堂屋里的女孩,低声道:“那婚服何时能完成?”
孟黎回头看了眼堂屋,道:“已做完了。”
程搴兰松了口气,笑道:“走,咱们骑马去,我给你带了本好书。”
“什么书?”
“除了大祌哥外不能让旁人知道的书。”
孟黎有些自惭形秽:“搴兰哥,我认的字儿还不是很多。”
程搴兰哈哈笑道:“这本书里图比字儿多。”
孟黎开心了,牵了马就跟他一块出门。
这几日孟祌和沈落田已砍了不少酸萝果枝条,跟小根儿娘俩一块用牛马车拉到驼峰山脚下那块地。
挖坑,施基肥,同时搭建木屋,还请了几个汉子一块帮忙。
当然,除了胡家外,其他人知道他们要种酸萝果,都纷纷摇头。
李铁头也来帮忙,私底下对孟祌说:“我说大祌,你可别被你媳妇儿的枕头风给吹晕咯,这么多酸萝果是不会有人要的,铁定赔本啊!”
孟祌道:“也就这点本,便是赔光了也没多少。”
农家肥大把多,水是用竹子将山上的泉水引下来,无需用牛车拉。
村河有一处支流离果园不远,便是要用牛车拉水来浇果树也不是多难的事儿。
李铁头无语道:“你啊,就是耳根子太软,瞧瞧你那媳妇儿给你惹出了多少祸事,改明儿你们姜家的名声都被她败光了还不算,本就不多的家底儿还要给她折腾没了。”
他是李树头的堂弟,怎么说他们也是一家人。
孟祌想起沈落田揭穿李树头和张氏生前的丑事,道:“铁头叔,实在抱歉,我娘子揭穿村医跟张氏生前的事给你也造成困扰了吧?”
他不是不知道,这几日村里因为张氏的过失对沈落田颇有微词。
或许多数人就是这样,见双方有矛盾时会本着看热闹的心里围观顺道点评一两句孰是孰非。
一旦哪一方出了什么事成为弱势,尤其是攸关性命,那另一方即便原本占了理也会以跌落悬崖的速度被送上审判台。
李铁头用铲子给刚种下的酸萝果填土,擦了把汗道:“这有什么可抱歉的,我我晓得我那堂哥有些混,医术不算高明玩心却挺重,如若他真的跟孙家那寡妇有什么,他便是被村里人唾弃也活该。”
虽说张氏死了,但她生前种下的瓜还在。
乡亲们即便茶余饭后说几句沈落田的不是,也照样觉得李树头跟张氏的确不清不楚。
张氏去了,剩下的恶名就得李树头担着。
被人指着鼻子骂或是戳脊梁骨都比沈落田反击太过而被数落惨多了。
孟祌道:“铁头叔通透,我娘子也是忍无可忍了才将那事儿捅出去,谁都没料到事情会这样。”
“死人的是非本不该提,但做得出来就得承担得起,不然就是自讨苦吃。”
这话说张氏,也是在说李树头。
李树头刚说完,脚下突然窜出一条蛇。
“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