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落田扬唇道:“小妇人跟沈小姐见面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依我之见,传言应不假,不过……”
这一转折让钱谦和整个人兴奋又紧张,俨然当自己是二十岁的小伙子。
“不过什么?”
沈落田道:“沈小姐身子虚弱,我当时并未给她医治。”
“这是为何?”
钱谦和皱眉,又道:“实不相瞒,沈小姐身体欠安之事沈家已叮嘱媒婆据实相告,我还想着请沈大夫也去沈府给她治一治,治好了再让她过门呢!”
何止据实相告,只怕沈夫人就差没将沈香葵说成命在旦夕吧?
她看着他:“我无能为力。”
钱谦和沉默了。
他可不希望这辈子最后纳的一个妾才进门没几日就香消玉殒了。
钱守信见他心事重重,道:“沈大夫,你连我父亲的都能治好,怎会治不好一个小姑娘呢?”
沈落田道:“沈家小姐天生身子骨弱,这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我便是有缓解的法子也无法根治,只叮嘱她平日里多当心,别磕着碰着。她呀,柔弱得就像是个瓷瓶,一碰就碎,得养着,否则她这个年纪也确实该谈婚论嫁了,又何需劳累沈夫人纡尊降贵去老家找沈小姐的表妹代嫁。”
孟祌闻言,只觉自家娘子真会给张氏找事儿。
刚料理了一个孙成涣,这会儿该轮到孙素雅了。
钱谦和听到代嫁一事竟也不恼,喃喃道:“沈小姐的表妹?”
沈落田一本正经道:“这位孙素雅小姐虽说是在村子里长大,但也时常随她母亲去沈府与沈小姐一同接受礼仪教化,模样又生得标致,身子也康健,沈夫人视她如亲生女,也是疼爱得很。”
上回在沈府她已放过张氏一马,可惜孙家的人并未消停,还想给她找茬儿。
如今沈夫人找上门让她替嫁,张氏必定想方设法配合。
既如此,她必要先发制人的筹谋一二。
钱谦和闻言,撸着胡子若有所思。
该说的都说了,沈落田收好银针就跟孟祌一块离开了钱家。
钱守信夫妇送他们出门时还反复说待钱家设宴时会给他们发帖子。
沈落田上了马车心里仍在呵呵钱谦和一脸。
“大祌哥哥,我真是好奇,如若钱谦和得知沈夫人此时正谋划着让我给他做妾,他会是什么反应。”
孟祌冷哼道:“我娘子是个女举人,他们钱家人不配。”
他出的题别说是钱守信,钱谦和也必定听说了,居然到现在都不见眉目。
沈落田听“女举人”一词怪别扭的。
“大祌哥哥,你这般抬举我,不是往自个儿脸上贴金吗?传出去让人笑掉牙。”
孟祌颇有些狂妄自大道:“我比他们年轻力壮,会解他们解不了的题,至少比他们配!”
沈落田道:“你这是以己之长比他人之短,兴许人家就擅长文章论道而非算术呢?”
孟祌皱眉道:“娘子在为钱谦和父子说话?”
这算不算吃醋?
不是,他吃的哪门子醋!
沈落田无语道:“我在就事论事啊,大祌哥哥,你讲不讲理?”
孟祌沉着脸道:“不讲。”
她转头看他,只见他唇线几乎抿成一条缝,眼睛直视前方,目光却不知落在何处。
“诶好了好了,你比他们都厉害,行了吧?大祌哥哥手能扛肩能挑,三四百斤的东西压他们身上能将他们压垮了,落在你手里却是轻而易举。”
这是因为她遭到别人惦记而怄气呢?
孟祌默了默,忽而拉过她的手,就那样握着。
沈落田歪了歪脑袋看他黑黑的正脸,笑道:“大祌哥哥,旁人越是想拆散咱们,咱们越是要过好自己的日子,气死她们。”
孟祌唇角扬起又压下,应了一声:“嗯。”
沈落田又咕哝道:“不过说来也真是奇怪,沈夫人并不了解咱们是如何过日子,竟随口能说出咱们有名无实的话来。”
孟祌道:“婶子早早便以为咱们在外头圆了房,此事应不是她传出去。”
沈落田晓得孟花玲误会了,但还是觉得有些怪异。
两口子驾车回到家后,孟花玲第一句话便是转告今日去河边洗衣服的见闻。
“田田,这两日村里在传张氏和村医之间不清不楚,你可听说了?”
孟祌不喜这些八卦事,去车棚卸马车。
沈落田挑眉道:“婶子跟我说了我才知道此事被传扬出去,但所传之事我并非今日才得知。”
这也算是直接告诉孟花玲传言非虚,而她早就知道张氏和村医有一腿了。
孟花玲道:“此事你不曾外传吧?”
沈落田把小药箱放在屋子门前的凳子上,道:“我要有心传的话早在嫁入姜家之初就传了呀!”
那时张氏还先下手为强的传扬她勾引孙成涣,她都未曾大肆散播此事作为报复。
孟花玲点头道:“婶子信你,不过……听她们说,此事是从姜家传出去的。”
不知为何,沈落田第一时间想到孟秋玉。
“从姜家传出去,而非我自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