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府侧门就在前方,沈落田也没想同他闹别扭,三言两语翻篇了。
侧门的守卫已认得他们,直接开门让他们将马车拉进去。
安顿好马车,程府护院引路将他们带到后院。
程夫人正在小荷池边喂鱼。
寒暄过后,她带沈落田两口子去内堂,边走边问道:“沈大夫,那个小女孩如今可还好?”
她问的是明凤。
上回来,正是明凤娘入狱,明凤爹也被判流放。
明凤如今可算是孤苦无依了。
沈落田道:“劳夫人惦念,明凤如今住在姜家隔壁,我们会尽量帮衬的。”
程夫人看他们两口子一眼,温笑道:“你夫妇二人心善,她能遇上你们也算是造化。”
两个女人家说话,孟祌一般不插嘴,只提着沈落田的小药箱陪她们走到内堂再去找程大人。
沈落田边走边左右看了眼,道:“令公子才是真的心存正义,我们能结识他才是造化。”
程夫人叹了一声,道:“说起犬子,我这几日也是头疼。”
沈落田讶然:“令公子怎么了?”
难道程搴兰这几日没有带阿蜜果的消息给她是发生了什么事?
程夫人道:“说来也不怕你们笑话,犬子前些日子在城外拦住押解犯人去流放地的士兵,命人动手给犯人脸上加了刺字,他父亲知道后罚了他五十大板。”
沈落田看了眼孟祌,皱眉道:“令公子伤得可重?”
上回明凤娘挨了二十板子,衙门的人自是耳聪目明,瞧见是程家的公子出面作证要保的人,也没真的下狠手。
二十板子,做做样子留了点伤也就过去了。
偏生明凤当时太过心疼才一时没留意,白白哭得天崩地裂的。
却不知,程府的人动手打程搴兰会不会也手下留情。
“已请大夫来瞧过了,如今他正趴在床上,几日不曾踏出家门,成天就嚷嚷着好闷。”
程夫人颇为无奈的笑了一声。
这时,他们来到后堂大厅,孟祌将沈落田的小药箱交给她,问道:“程夫人,押解犯人去流放地的士兵应没那么快返回,令公子此举怎会这么快就传到程大人跟前?”
程夫人看了他一眼,道:“原来姜相公也听出不对劲了?我家大人初来乍到,没什么人脉,且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犬子自是不能例外。”
她的话说得相当含蓄。
孟祌道:“不知大人如今何在?”
“在前厅呢,姜相公可是有事找他?”
“正是。”
沈落田已从小药箱中拿出一袋银子交给他。
程夫人看着,问道:“这里头莫不是装着先前那五十两赔偿银?”
那袋子一看就是装银子用的。
拿出这么多银子,又要找程大人,她猜想这两口子对这赔偿银生出了疑义。
孟祌颔首:“不错。”
“你二人多半是在外头听到了什么风声吧?”
孟祌和沈落田都点了点头。
如若这笔银子不是他们应得的,他们拿着恐怕给程大人惹麻烦。
程夫人交代丫鬟带他去前厅找程大人,又道:“姜相公想当面弄清楚也好。不过,我家大人往常坚信黑便是黑,白便是白,如今正学着处事令各方欢喜,有些事其实不必太过较真。”
孟祌有些不明所以。
程夫人却不便多说,示意丫鬟带他去。
人方离开,程夫人又道:“沈大夫,想来你相公也是耿直求心安理得之人,你得此夫君托付终身,也算是福气。”
沈落田赧然笑了笑,又正色道:“夫人,令公子之事,民妇该向您赔罪。”
她方才已表明此次来需做针灸。
此时程夫人正带她进房,闻言讶然道:“沈大夫何出此言?”
沈落田道:“令公子加刺字的犯人想必就是明凤爹吧?”
程夫人知道明凤就是自家儿子救过的那女孩,道:“正是。”
“令公子所加刺字可是‘虐’字?”
“你怎会知道?”
沈落田叹了口气,愧疚道:“此事怪我,当时我也是一时愤懑才随口说应在明凤爹右脸也加刺‘虐’字,不曾想令公子听了进去,还照着做了,都怪我。”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富贵人家结交朋友更是谨慎。
如若程大人夫妇得知是她怂恿程搴兰这么做,只怕要骂他交友不慎,严厉些的还会让他们保持距离。
程夫人却温笑道:“此事怎能怪到你头上?莫说你只是随口一提,便是真的开口让犬子这么做,他也该自行斟酌有所为有所不为。搴儿已年满十六,胡闹却不糊涂,偶有过错失礼也从来不是旁人能怂恿的。此次犯下此等大错,想必他已对那人忍无可忍,子不教父母之过,如若此事将来真惹出什么麻烦……”
她皱了皱眉,又舒展道:“我和大人担着便是。”
沈落田动容的看她一眼,只觉得程家的家风真是好。
“多谢夫人宽恕。”
二人已进入卧房,程夫人宽衣准备给她施针。
沈落田放下药箱帮她拿衣服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