稷山东南,涑水以北,闻喜县。
一大队人马正从冀城-绛县-闻喜的驿道上行走着,这队人马自然就是龙十三所预料的原本镇守冀城的白安部人马。
眼下的人马几有三千步骑之多,而白安只是宣府副将,哪里能有这许多人马?
何况,这里面的骑兵还很多。
要知道,经过小强旅三番五次的打击后,洪承畴下辖的诸将手里除了少数家丁,就没有更多的骑兵了。
十一月份(阳历十二月份),初冬的寒风已经开始肆虐三晋大地了,隐隐约约的,天空也似乎飘起了细微的雪花。
一开始雪花极小、极微,还断断续续的,除了偶尔的寒意,让人根本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渐渐地,雪花开始大了起来,半个时辰过后,天空好像洒满了柳絮似的,顿时黯淡下来。
白安,今年三十四岁,宣府人,军将世家,不过,在大明,除非你着实勇猛善战,又运气不错,能得遇明主,就像侯询之于左良玉,刘鸿训之于刘泽清,否则想要出人头地还是很难的。
不过白安运气不错,他碰到了前任宣大总督张宗衡,张宗衡极好唱昆曲的扬州瘦马,而白安手里恰好有两位姐妹花,当然了,白安以前管辖着张家口附近的防务,自然受到了八大家的重贿,扬州瘦马便是贿物之一。
得知张宗衡也好此口后,本是张家口游击的白安赶紧将姐妹花献上了,于是他就成了张宗衡的亲信,一路升到副将的高位。
原来的宣府总兵杨国柱据说要调往登莱,于是,他白安接替杨国柱的位置将是板上钉钉。
不过,原本以为手到擒来的山西剿贼却让张宗衡摔了一个大跟头,不仅让他没了宣大总督的职位,还被调到了泽潞担任新设的泽潞巡抚。
这下白安没了靠山,自然是彷徨不安,张宗衡调往泽潞时,自然不可能将他也跟着调过去,于是,白安便成了陕西三边总督洪承畴麾下最不得志的一位。
不过,虽然对白安不大待见,但洪承畴依旧没有舍弃他,眼下跟着白安一起南下的除了他的宣府人马,还有祖宽的五百骑!
是的,朝廷又将祖宽调到了洪承畴的麾下。
看来,朝廷这一次可是下了极大的赌注,为了在黄河以北拦住龙十三和他的小强营,不仅抽调了祖大弼、邓玘、刘良佐,还将本在泽潞参与围剿紫金梁的祖宽再次调到了晋南战场。
于是,依着龙十三各旅的实力,再想按照之前的盘算一口吃掉白安,然后威吓剩余两路,进而再寻找战机的机会便要泡汤了。
此时,洪承畴正带着杨嘉漠、洪承畴、李卑三部穿越稷山与孤山之间的道路南下,而新到的四川总兵邓玘则带着祖大寿的弟弟,号称“祖二疯子”,悍勇仅次于祖宽的祖大弼,以及大同左路参将刘良佐从孤山以西的驿道南下。
兵锋所指,自然就是他们一早准备的大本营—临猗县。
龙十三在中间的孤山-稷山-紫金山一带以及东侧的乌岭山一带都设有暗哨,加上侦骑,很快就将消息传到了他这里。
按照明军的行军速度,无论是洪承畴、邓玘部,还是白安部,都需要两日方能抵达安邑县附近,于是,他就有了一些余地。
他依旧派出了阻击白安部的人马,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派出准备作为偏师的武大定第四旅,而是贺金龙第二旅。
“大当家,在下认为还是派出第四旅合适,眼下天降大雪,不合适用火铳兵出战,而第四旅与其它三旅相比,也就少了火铳兵和炮兵而已”
李信见状,赶紧出声阻拦。
“不然”,龙十三却摇摇头,“既然敌人增加了祖宽部,那战事就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了结的,多出五百火铳兵,就能安营扎寨,在主力出击时也能镇守大营”
“我部士卒都有宽檐帽,就算下大雪,一旦营垒落成,也能将火铳的龙头、引药池遮住,在野外主动出击不成,难道依托营寨射击还不成?”
另外,他还想历练一下贺金龙、龙小石,与其他几人相比,这两人的赋值还是太过低微了。
再者,按照他向当地人打听的,初冬的第一场雪往往不大,一两日也就结束了。
何况,这还是天气极为干燥的小冰河期?
于是,他力排众议,还是派出了贺金龙。
水头堡,后世水头镇所在,如今是一个百户堡,就在这里,大雪骤然停止了,饶是如此,这场雪也下了半日之久,地上已经积了一寸厚的雪。
此时,贺金龙的大队距离水头堡还有五里,而白安的大军也距离此堡五里左右!
一个在驿道南边,一个在北边,经过双方侦骑的打探后,双方的规模、位置都毫无遮掩地传递到了主将手里。北面。
自从离开登州后,那个跟着祖大弼南下攻击东江镇叛军,对山东半岛东部州县动辄屠城的悍将祖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军将。
这一切,自然都是龙十三的小强旅带给他的,祖宽的手下原本是有一千精骑的,现在却只剩下了五百人。
祖宽是喀喇沁大酋速苏不台第三子手下的牧户,与大明边境百姓大多剽悍一样,蒙古诸部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