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此不疲地付出。
这太稀罕了,她甚至连赌钱都不愿意尝试,为此时常嘲笑输得精光的自己,她不会做不稳妥的事情。
无视规则,蔑视律条,行事只凭自己心意——是否有利可图,就是她唯一的心意。
这样的人,怎么会收徒,倾囊相授言传身教之类的成语,放在她身上实在太过滑稽。
后来,他见到了那个女孩。
她的确聪明,极富灵气,做事也够狠,无论是对别人还是对自己。
他看见她手臂和脖子上的伤痕,他对伶舟辞说:“她看上去不会一直听你摆布,今后她很有可能会离开。”
伶舟辞说:“你以为我看不出?但我不会让那一天到来的。”
于是邓如铁知道,如果女孩真的要走,那她的师父大概会毫不留情了杀掉她。
但他想错了。
女孩成功离开了,差点被杀掉的人是伶舟辞。
深刻可怖的伤口,从左肩延伸到心口,离真正的致命,只差半寸。
邓如铁说:“我早就说她不会一直听你的话。”
伶舟辞却在笑,她喃喃自语:“我很清楚她的刀有多准确,在那种情况下,她没有杀死我,只是因为她不想。”
邓如铁简直不可思议:“你觉得这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为什么不?”伶舟辞反问,“她能对我挥刀,证明我没有错看人,她留了余地,证明我已经成功了一半。”
邓如铁沉默。
伶舟辞慢慢地笑:“待她在江湖上成名那日,天下人都会知道,她是我的徒弟。”
“她不会不认。”她轻声。
事已至此,邓如铁已经不知道她这笔账是亏还是赚,女孩儿一走了之,音讯全无。未等到扬名江湖那天,就已经殒命中途也说不定。
但她却全须全尾地站在水边,说身上受了伤,但邓如铁看得出来,同她过去遭受的那些,简直不值一提。
她还成了婚,这更让他意外,为此喝一点酒,也没什么不可以。
如果伶舟辞知道这个消息,应该会很高兴,但他不知道是否应该告知她。也许等所谓扬名江湖那日到来,她自己听说,会更好。
竹叶已经落了薄薄一层。
折扇已经挥出去四百九十八次,再落两片竹叶,他今天的练习就算是完成。
在挥第四百九十九次的时候,邓如铁听到左侧传来声音,像是有人踩着湿润泥土往这边靠近。
于是,最后一次挥扇,从右手换成左手,他看也不看,扇柄如利箭一般激射而出——
轻微的、衣袖拂动的声响。
来人徒手接住了那柄扇,她走近,将折扇归还到邓如铁手中。
邓如铁看着她:“探云三变练得愈发好了。”
女孩儿微微一笑,很坦然地应下了这句夸赞:“邓前辈。”
邓如铁说:“你那个丈夫呢?”
“他在外面路上等我。”
“你们要走了?”
“是的。”
“他瞧着不像表面那么良善,气脉也有些奇异,他真的不会武?”
“不会。”
“呵呵,你就算说假话,我也辨认不出,罢了,罢了。”
泠琅笑起来:“既然知道我会说假话,您又何必来问?”
邓如铁叹了口气:“你这丫头……为何传信给我?不怕我当时便告知你师父?”
“您不会的。”
“你说对了,我的确没有。所以我现在想问,你约我来此到底为何?”
“是想同你说一点话,打听一点事。”
“说来听听。”
“您收过一个叫傅彬的弟子,可还记得?”
“好像是有这么个人,似乎有什么显贵身份,遮遮掩掩地不肯说明,资质勉强,学得一般。”
“他今年四月的时候死了。”
“哦?”
“被卷入了一些争斗,是不得不死。”
“那很遗憾,可惜我弟子太多,听着并没有什么感觉。”
泠琅微笑着说:“至于那个身份,的确非常显贵……您日后若来京城,倒是可以借此出入些不得了的地方。”
邓如铁深深地看着她,并没有说话。
泠琅轻声:“至于我想问的……您知不知道有一柄剑,注入内力挥动时,剑身会有月光般的色泽?”
邓如铁说:“我对剑研究不多,这话问你师父倒是可以,她向来喜欢钻研百家兵器,尤其是这么玄乎的。”
泠琅唔了一声:“那就拜托您了。”
邓如铁笑了:“你不怕我说漏嘴?”
泠琅也望着他笑,眼睛和唇角都弯着,是一种在长辈面前才会做出的乖巧。
她甜蜜地说:“哪有师傅会一直怪徒弟的呢?”
这话其实很不对,师傅很有可能跟徒弟老死不相往来,但投机者不会对现成的诱惑退避三舍。
凭她对伶舟辞的了解,必定是这样。
泠琅走出院子的时候,日头已经渐渐升高了,晨雾散去,雁落山一片触手可及的青翠。
有人牵着一匹马,站在一棵高大的黄角树下等她。
黄角树上开了很多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