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到外都爽快。
江琮默默注视着她:“没别的什么想问?”
“问什么?”泠琅舒服长叹,“你闲得在这里,不出去鬼祟探听,外面的事儿当然已经被处理好了……顾掌门也不是吃素的。”
“但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这语气听起来有些不妙。
泠琅终于抬起眼和江琮对视,他语气很怪,神色瞧上去却没什么特别。
她试探道:“你瞧上了旁人,要同我和离?”
江琮立即移开视线:“没有旁人。”
泠琅怪异道:“怎么一觉醒来,你说话变得吞吞吐吐的,能不能利落点?”
江琮轻咳一声:“你身上的药是我换的。”
泠琅愣了一下:“然后呢?”
“是苏沉鹤,他正好来度气……我总不能让绿袖动手,自己同他一道避出去,那样会被瞧出端倪。”
“然后呢?”
“没了。”
“就这点事?换个药而已,你又不是没换过。”
“今时不同往日,上次是你醒着应许,这次却没有。”
泠琅满不在乎地起身:“从前沉鹤也帮过处理过呢,江湖儿女,不必拘束无聊小节。”
她自顾自往门外走去:“躺了一天,是时候舒展舒展——”
外面正是烧得亮堂的夕阳,云彩重叠,瑰丽梦幻。泠琅没有回头,所以不知道身后的江琮面上是什么表情。
如果她看到,也不会想出原因。
入夜之后,院子外点了两盏灯笼,光线昏黄。
屋子里,绿袖正红着眼睛垂泪。
“怕什么,我这不好端端的么?”泠琅柔声安慰,“幸好没让你们去,不然万一有个好歹——”
“那奴婢更应该去!”绿袖哽咽道,“还能护着少夫人。”
泠琅无奈,这几个侍女当天被她反复强调躲在屋中,是以对她在大象台上的表现一无所知,只以为她被打斗波及才受伤。
至于其他人——
听江琮说,层云寺来的僧人全部被杀死,一个也不剩。
并不是明净峰不留活口,而是他们功法十分怪异,双目赤红,不剩理智,只余战意,不到最后一丝气儿丧尽便不停手。
而明净峰的弟子们都被顾掌门再三告诫了,所闻所见,一个字儿都不许胡传。
顾掌门还托江琮转告,等泠琅醒来后,她会亲自来一趟。
绿袖还在叹息自责,泠琅视线却落到窗外,心中估摸着也该到约定之时了。
正思索,门忽地被敲响。
绿袖连忙起身开门,吱啦一声响动过后,青衣鹤发的老者立于夜色中,含笑望于门内。
片刻后。
室内只余顾掌门和泠琅二人,其余人都退了出去,包括江琮。
顾掌门面上有疲色,显然是空明带来的烂摊子还没收拾完,她开口十分直接:“你是李若秋的女儿。”
用的是肯定语气。
泠琅摇摇头,她艰难道:“我不知道。”
顾掌门温声:“我们从前有过一段很深的交情,那时都还很年轻,她大概是你这个年纪。”
她深深注视眼前的少女:“你们十分相像。”
泠琅垂下眼:“父亲从未对我说起过她。”
顾掌门微顿,道:“你父亲是李如海?”
泠琅点点头,她小心翼翼地观察对面人的神情。
顾掌门仍然在微笑,但笑容中有一丝意外:“他们还是在一起了……我原本以为,云水刀是你母亲给你的,没想到是刀者本人。”
她顿了顿,终于意识到什么:“你父亲他……”
泠琅说:“他已经去世了。”
顾掌门沉默了一会儿:“什么时候?”
“已有五年。”
“是因为……”
“不知道,”少女轻轻摇头,眼神中是显而易见的迷茫,“所以我才找上了这里。”
顾长绮注视着她,并不急着探究一切,而是问:“五年前,你多大年纪?”
泠琅没想到她会问这个,反应了一下才回答:“十三。”
“十三岁,你带着他的遗物出来行走,直到今日?”
“是的。”
顾长绮轻叹一口气:“好孩子。”
她凝望着跳跃不止的烛火,感慨道:“双儿若有你这般韧性,也不会如此。”
她们谈了很久。
几乎东方既白,林中有鸟雀声响传来,风中浸润了沉甸甸的露水气息,廊下的灯柱都已燃尽。
泠琅送顾长绮出门,老者行到院里,一个纵身,身影便消失在茫茫晨色中。
有人走到她身后,没有开口,她凝望昏沉天际,并未回首,却知道是谁。
“掌门走了?”江琮问。
“走了。”泠琅回答。
江琮没有说话,他看着少女的背影。
她一语不发地立在未醒的天际之下,背影有些哀愁和惘然。这种情绪极少出现在她身上,至少在他眼里是头一回。
他忍不住猜想,她现在是不是在流泪,就像之前。
她于睡梦中唤了声母亲,他抬眼,便瞧见一点泪珠于她眼角滚落,闪着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