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萝带着白晚舟和南宫丞面见瓒矢的时候,正好撞见了方从主殿离开的大司马。
她见状,便将南宫丞和白晚舟拉到了一旁的花丛之后,朝大司马指了指,“喏,那个就是我们紫墟的大司马了。看来我们来迟了,他兴许已经与我父王商榷完我和亲的事宜了!”
一想到这,绿萝便忍不住攥紧了拳头,若是她真要远嫁去大宛,她一定不会让这个大司马好过的!
夜色沉沉之中,三人借着引路小仆掌有那盏灯灯的光亮,才能勉勉强强打量过大司马的模样。
只见大司马身着玄色长袍,一头黑发披垂在肩后,在风中显得略略凌乱;因他的肩很是宽阔,身形也挺拔,哪怕让人从身后看,也不会将他错人成女儿身。
除却他的衣着,再能看清的只有他脸色黑沉,走得很快却一言不发,似乎不大高兴,这让南宫丞和白晚舟不由自主的猜测,或许是在瓒矢那里吃了瘪?让绿萝和亲一事并没有谈拢?
正想着,大司马已经走出很远的距离了,再往前一些,就真正藏进了夜色之中,在看不见了。
目标人物已经离开,南宫丞和白晚舟这才收回了目光。
绿萝也问,“看清他的模样了吗?若是看清楚了,我们就快点去寻我父王吧!我怕他已经下定了主意,越晚一刻,就越难挽回他的想法。”
另一边,瓒矢已经从召见朝臣的主殿回到了寝殿之中。
此时,瓒矢业已由内侍服侍着换了一身常服,在寝殿中不复朝前的威严,显得更平和一些。
绿萝来得匆忙,也来不及通传,只一边高喊着父王,一边提着裙摆往殿内闯。
侍奉在瓒矢身侧的侍者无一不晓得这位公主如何得瓒矢国王疼爱,又加之绿萝如此行径也不是一两回了,众人都“轻车熟路”的,更当是充耳未闻一般,任由绿萝闯了进去。
而她领着来的“小侍”——南宫丞和白晚舟,自然也没阻拦的必要了,所以三人是畅通无阻地进入了瓒矢寝宫。
寝殿尤其空旷,绿萝奔跑在其中而引起的动静可不小,整个殿内都回荡着她的脚步声,南宫丞和白晚舟自不敢这样莽撞,只得快步走,勉强能跟上而已。
“父王,父王!”
在圆光罩内的瓒矢甚至都还未看见绿萝的影子,就已经听见了踏踏作响的脚步,和她的唤声。
“小萝来了?父王也正准备要叫你来说话呢。”
一见到瓒矢,绿萝就扑到了他身旁,伏在膝头嚎啕大哭,“父王要同女儿说什么?女儿听闻父王要将女儿嫁到大宛去,您不会真是要同女儿说这回事的吧?”
南宫丞和白晚舟见这一幕,并未再继续上前,而是乖顺地站在了珠帘之外,仅仅是透过珠帘,打量瓒矢和绿萝的一举一动。“听话,你先起来,”瓒矢抬手去将绿萝从地上扶了起来,示意她做到自己旁边,“好孩子,这样的消息,你是如何知道的?”
怎么听着瓒矢这番话的意思,倒像是并没有否认和亲一事,白晚舟暗暗想。
绿萝却不愿意起来,别扭地将瓒矢的手甩开,哭着闹着,“我如何知道的这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父王是不是真的打算将我送去大宛和亲了?”
望着泪眼婆娑的绿萝,瓒矢的眸光黯了黯,起初看见绿萝的笑意收敛了好些,“绿萝,可不许胡闹!”
“父王,您快和女儿说,快回答女儿呀!”绿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仿佛不能从瓒矢的口中得到一个确切的答复,就誓不罢休一般。
反观瓒矢,似乎被这样的哭闹声,吵得有些烦躁,眼底浮现一丝戾气,冷着脸将绿萝攥着他的手拂开了,“既然你这样迫切的想要知道,寡人也就不隐瞒了。是,你听到的消息没有半点错处,寡人确实是准备要将你送去与大宛和亲。这是为了与大宛国建交,请他们出兵增援,这样我紫墟与东秦开战,才能有十成十的胜算。”
瓒矢的语气坚定,是帝王才有的,让人不容置喙的魄力,“不论你想或不想,愿或不愿,都没有你说‘不’的余地了!和亲的日子已经敲定,三日后就启程。你既已知晓,那就尽快做好准备吧,也省得临行之前乱了阵脚!”
瓒矢所说的这番话,对于绿萝来说无异于是晴天霹雳!
她的眼泪,仿佛在这一瞬凝结,缓缓抬起头看向瓒矢,眼里含带的满是难以置信的惊讶错愕。
不说绿萝,这样的话、这样的语气,落进南宫丞和白晚舟这样的外人耳朵里,他们都有些诧异。
南宫丞确信绿萝就是紫墟国中最受宠的小公主,瓒矢尤其疼爱自己这个小女儿一事,在七国之中都不算是什么秘密。
再加上观察绿萝的言行举止,也确实只有从小泡在蜜罐子里、众星捧月一般地长大的姑娘,才能有这样的情容姿态,明媚大方,率真可爱,绝不娇柔做作。
但眼下,他们听着瓒矢和绿萝的对话,竟是这样的生分,听着根本就不像是自小感情就很好的父女,倒向是毫无血缘关系的陌生人。
白晚舟也忍不住皱起眉,难道至高无上的权利和地位,真的会让一个人的性格能在一瞬之间改变得这样大吗?
这实在是太古怪了!
惊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