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得跟你扯嘴皮官司,昨晚那个侍童,审问得如何了?”白晚舟问道。
南宫丞恢复正经,“牛何意刚刚派人来,已经有眉目了。早膳用完,我们准备去大牢一趟。”
白晚舟挑眉,“这牛何意有两把刷子啊,那侍童以死明志,摆明不会张口,他竟然能审出来东西。”
南宫丞微微一笑,“此人稳坐苏城知州这么多年,什么乱子都没出过,把苏城治理得这样好,怎么可能没有刷子。”
裴驭吃了一口茶,淡淡道,“这样的人才,只做区区一方知州,着实有些屈才。”
“不是人想屈他,是他自己屈自己,不肯入京受累。”
裴驭哈哈大笑,“此乃大智慧。”
“大牢湿冷,你就留在此间等我们回来吧。我肯定把这幕后之人捞出来,大卸八块让你丢出去喂狗。”
许是昨夜太过劳累,白晚舟面颊颇现清减。
南宫丞心疼,想让她多休息休息。
白晚舟正好不想出门,便点头答应,“你们走之前,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把门口那群姑娘支使开,留两个就成。眼前晃的人太多,我眼睛疼。”
南宫丞笑了笑,“小事一桩。”
说完,走到门口,跟为首的大丫鬟说了几句什么,那些丫鬟果然一哄而散。
白晚舟惊奇不已,“你跟她们说什么了?”
其他人也好奇地竖起耳朵。
“也没说什么,就说黄粱皇子昨晚没歇息好,伺候他泡个池子。”
段山池跳起来,“我什么时候要泡池子了?”
“反正审犯人你也不去,不如帮我媳妇把那些烦人的丫头们引开,也算做了点事。”
白晚舟捂唇猛笑,这黄粱皇子年轻英俊,尚未婚配,要是能得他青眼,带回黄粱做个妃嫔媵妾,可不是飞上枝头变凤凰?
怪不得那些丫头跑得比兔子还快。
“三哥,晚舟这厢先谢过则个!”
南宫丞他们走后,段山池果然被丫鬟们架去了汤池。
白晚舟闲来无聊,就叫唯二留下的两个丫头带她逛园子。
昨晚看到的白花惊艳的很,这园子里奇珍异宝不胜枚举,转一圈儿,跟参观博物馆似的,挺有趣。
再度来到花园,经过那白花之际,白晚舟又墩身去看。
这花儿在夜晚摇曳生姿,白日里反而有些蔫吧,像是受不住日光的照射,慵慵懒懒的,不胜娇羞,连香气都比夜里收敛许多。
靠近些,竟然有丝丝冷气袭来。
此时已是仲夏,古代衣衫又层层叠叠,捂胳膊又捂腿,这股冷气扑到脸上,夹着淡淡香气,当真是沁人心脾。
正看得起劲,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
“天山六月雪,生于天山之巅。日服一瓣,可保容颜如花瓣般白皙滑腻。王妃若是喜欢,我命人将花株运到王府上。”
白晚舟吓得连忙回身,只见一个三十来岁的青衫儒士,眉眼间带着淡淡笑容,正定定看着她。
“这位是?”青衫客双手一拱,垂身作揖,“在下沈三,冒昧之处,还请王妃见谅。”
白晚舟其实已经猜到了,这别院是沈三爷借给他们住的。
白晚舟是女眷,以沈三爷的周到,断不可能让陌生男人进来乱闯,能出现在这内院的,只能是他自己。
猜是猜到,可看着沈三爷这儒雅俊逸的外形,白晚舟还是吃了好大一个惊。
一般富商不都是大腹便便、头顶半秃、年过半百、一脸油腻吗?最好嘴边再来个痦子。
沈三爷本人,漫说不像个商人,简直比宫里的太傅还要文气。
活脱脱一个隐世已久的居士模样,周身都是采菊东篱的气度。
而且还这样年轻!
商人长这样,叫天下书生怎么活?
见白晚舟不说话,沈三爷温润一笑,“昨日便想拜访王妃,奈何王妃旅途疲累,不好打搅,今日唐突相见,着实欠妥,请王妃不要怪罪。”
短短几句话,白晚舟已经感受到他的严丝合缝。
方才说的见谅,现在已经改口不要怪罪。
他的话术,在一点点加码,属实高超。
他这样贸然出现,而且挑着南宫丞他们都不在的时候,说是巧合,鬼才信。
摆明就是瞅着这个空子来堵白晚舟,白晚舟多少有些不快。
但客随主便,还住在人家的园子里呢,总不好质问“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白晚舟抿唇一笑,做出温婉矜贵的派头,做王妃这么久,这点营业技能她还是有的。
“沈三爷言重了,这两日承蒙三爷照顾,感谢。”
玩话术,白晚舟也是在这里跟着身边诸多老师学会不少。
春秋笔法,看似道谢,其实没否认对他贸然出现的怪罪。
她是王妃,天家媳妇,有这个资格怪罪任何唐突的男人。
沈三也是聪明人,闻音知雅,“王妃救了犬子性命,沈三想当面道谢,一时情急,恐有冒犯,王妃若觉不妥,沈三这就走。”
这个解释一出来,白晚舟哪好再说什么。
人家的园子,难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