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辛。”
宋濂秋喃喃念着这个名字,嘴角现出的温柔笑意是她从昨天进府到今早为止展露出的最生动的表情。
“他……过得好么?我记得他是肃王殿下的表兄,这个年岁应该已经成婚了吧?”
顾羲凰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你在意这些么?”
宋濂秋反倒显得洒脱许多,回道,“在意?我有什么可在意的。从我沦落为奴籍的那一天开始,已经做好准备和过去的一切道别。王妃,你是清白人家的女儿,自然不会明白我的处境,也不知道在那种地方这么多年我到底在遭受了什么。可是我心里清楚,我所遭受的一切,只是因为我的父亲在当今陛下面前做错了事。这一切或许都是我命中注定吧。”
顾羲凰听她说话有一种认命的无力感,反驳道,“没有什么是命中注定的。宗辛他的确已经成婚了,而他的妻子正是刘家的女儿刘月仪。”
“是门当户对的一门好亲事。”宋濂秋笑着,从她的眼中看不出任何的惋惜,只有真诚的祝福。“你们留我在王府是希望我们能有机会见上一面吧?”
“你……想见他么?”
“不想见。”注意到顾羲凰有些意外的神情,宋濂秋解释道,“毕竟我已经不再是过去的宋濂秋了,在他的心里,我应该一直都保留着年少时的美好吧。宗辛是幸福的,他的双亲很为他着想,即使会失去一些随心所欲的自由,但大多时候都是令人艳羡的。我不想因为自己的出现而打破他现有的生活,更何况曾经的我们也不过只有一纸婚约罢了。他对我不必负什么责任的。”
顾羲凰突然笑了,仿佛自己才是那个被困在樊笼中不得出路的人,却在这一刻豁然开朗。
“你瞧着还要比我小上几岁,却比我通透许多。你的想法我会转达给王爷的,至于要不要跟宗辛见面,一切还是由你自己做决定吧。”顾羲凰说完起身,“我也不打扰你休息了,若有需要的尽管开口,不必与我客气。”
宋濂秋点点头,同样起身对着顾羲凰一拜,目送她远去的背影。
白衡英下朝回来后与顾羲凰在书房中小坐谈论起此事。白衡英身上的朝服未脱,又因为书房中有些闷热,只将领口的扣子解开,衣领松松垮垮地搭在一旁。而端坐着看着他的顾羲凰,轻轻摇着手里的绢扇,并不曾为此苦恼。
白衡英很快发现了这些,他走向顾羲凰,抢过她手里的绢扇,猛扇了两下后,感慨道,“还是夫人会生活些。”
顾羲凰也不生气,从怀中摸出帕子递给他示意他擦擦额头的汗,说道,“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冰镇的绿豆汤,若王爷还是觉得热,就不要在书房中说话了。先去沐浴更衣,再饮一晚绿豆汤吧。”
“宋濂秋的事你是怎么考虑的?”
“我……”顾羲凰显得有些左右为难,“其实我并没有考虑好,我想尊重宋濂秋的想法,可我也见过宗辛为她伤神的时刻。有些摇摆不定,这才想着与王爷商量听听你的意见的。”
“这里只有我们夫妻二人,就不能对我的称呼更亲昵些?”
顾羲凰听到这话立刻红了脸颊,感觉身侧的温度似乎都高了许多。“就算没有旁人,我也不想那般亲昵的称呼你。”
白衡英知道再说下去顾羲凰定会生气,只能见好就收,回道,“我的意见是,尊重宋濂秋的想法。我这边也已经拿到了她的新身份还有户籍,明天就可以送她离开京城。我这些天思来想去就是这件事,总觉得是该让宗辛来与她好好道别的。可那一日我见宗辛与刘月仪举案齐眉,甚是恩爱。他们两人能在联姻的基础上建立如此亲密的关系,属实难得。若因为宋濂秋的事破坏了这一切,不说宗辛,就连姨母也是要责怪我的。”
审时度势一直都是白衡英做事的原则,而这一次顾羲凰也选择跟他站在一起。
“那我就让李泽去别院通知陈瑾先生,明日一早送他们离京。”
白衡英点点头,又用力扇了两下绢扇,只听顾羲凰问道,“我这几日一直忙着宋濂秋的事,完全忘了西北的战事。太子殿下应该已经护送军备辎重离京了吧?”
说起这事,白衡英反常地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又解开一颗扣子,坐回桌案前饮下一口茶。
顾羲凰见他神色不对,追问道,“怎么?碟州出事了?”
“碟州没有出事,太子没有出事,京城也没有出事。太子运送辎重一事照旧,今日申时就要离京。出事的……是门下侍中昌川雪大人。”
顾羲凰听到昌川雪的名字一愣,立刻联想到顾之徽。表情微妙地凝滞,不自然地避开白衡英的目光。“出了什么事?”
“你还记得前些时日胡涟清提起,在昌府的门外见过有血迹的痕迹。这几日朝会昌川雪告假,只说是夫人身体不适需要在家中照料。但我还是在旁人的闲言碎语中听到,其实连续几日昌府的门外都有被人蓄意杀死的猫狗的尸体,手段极其残忍。尤其还是些黑猫黑狗,血迹在府外画出诡异的样式,这才令昌夫人惊惧病倒。”
顾羲凰听到这里,炎炎夏日已经从背后感受到一丝凉意,她知道这些通通都是顾之徽所为。
“不止如此,听说昌府这几日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