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白衡修一行人,白衡章也不再久留一同离去,只剩下白瑞琼夫妇两人。白衡英将二人领到书房中密会,白瑞琼刚进书房就看到了桌上的琴,手还没伸出去,就被白衡英呵斥。
“不许动!”他声音严厉,目光也毫不掩饰。
白瑞琼吓得缩回了手,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说道,“不就是一把琴,有什么可宝贝的。”
跟在二人身后的邹华关上了书房的门,走到白瑞琼身旁轻抚她的后背,对着她摇了摇头。
白衡英坐在桌案前,低垂着眉眼,叹道,“二姐你今日太任性了,明明知道眼下的情况还不应和太子闹僵,非要一言一语地刺激他。你可知我这些年谨小慎微,做的有多不容易?”
“我当然知道,你谨小慎微在太子面前装作乖巧的弟弟,这形象深入人心,就连太子都不曾怀疑过你。”白瑞琼说着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冷哼了一声,“我就是怕你忘了,你跟我才是同盟。你我有共同仇敌,有共同的目标。可别一时鬼迷心窍,走错了路。”
“二姐这话说的,我若与你不是同盟,今日才不会百般护着你。我知道你疑心我这些年在太子面前装乖卖巧,少了雄心壮志。可……那条路原本就不是那么容易的。”
“那你这次御前救驾,这么好的机会,难道就不会把握住?”
白衡英瞧着她,冷笑道,“把握?拿什么把握?二姐与姐夫手中除了京城皇城的禁卫之外,还有什么?难道二姐是希望我皇城兵变取而代之?”
白瑞琼的脸色立时沉了下来,厉声道,“你胡说什么呢?!”
“我胡说?我只是在同二姐晓以大义。如今朝中姜氏外戚一手遮天,凭我的王爷还有二姐的公主身份,可能撼动他们分毫?朝廷中文臣武臣都没有我们的亲信,上一次的事不过是拔掉了边境姜如海的将军之位。可我去过碟州,那里高挂的依然是姜家的军旗。边境将领这两年无人可用,所沿用的不过还是姜如海的亲信。所谓的铲除,不过是做给姜家看的。这一点,父皇心里也很清楚。你我想要撼动太子之位,唯一能做的就是等。”
“可我等不了!”白瑞琼说话时咬牙切齿。
白衡英的脸上挂着与他年龄不符的深沉的笑意,“有什么等不了的?我们已经等了十多年,如今正是一步一步从内部铲除他们的好机会。父皇已经对姜家起了疑心,这份疑心会一直折磨着太子,令他束手束脚。若他耐不住性子狗急跳墙,到时候正是我们的时机。”白衡英说完深深地看了白瑞琼一眼,“二姐以后还是要谨言慎行,父皇虽然心里宠爱你,但你若做得太过火,也是保不住你的。凡事还需要姐夫多多费心了。”
邹华听到白衡英的话,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
白衡英转而问道,“不知道这次夜宴行刺的事,真如太子所说毫无线索么?”
邹华颔首道,“的确毫无线索。这次行刺的主谋行事很是小心,我核对过皇宫进出的记录,这些人早在几个月前,甚至半年前就被安插进了皇宫。如果不是行刺的事,谁也想不到皇宫中竟有这么多的暗哨。”
“如此沉得住性子,计划想必也很周密,必定不会留下太多的线索。看来明日的朝会上,太子首当其冲难逃罪责了。”
临近子夜,东宫书房的灯还亮着,白衡修坐在案前正在反复斟酌奏疏的用词。书房的窗开着一条小缝,透过缝隙白衡修看到夜空高挂的明月,这才想起昨天原本是正月十五上元节。
上元节皇宫中本该也是有宴席的,但因为除夕夜宴的事,白伯安取消了上元宫宴。白衡修想到此处,又不觉头疼起来。
这时有人叩响了门,白衡修放下手中的笔,按了按太阳穴,命人进来。
来人正是柳轻璇,她端着一个食盒小心地走了进来,问道,“臣妾可是打扰到殿下了?”
白衡修见是她来了,立刻扫去脸上的沉闷,笑道,“没有打扰,你来的正巧。端来的是什么?”
“是桂花汤圆。”柳轻璇将食盒里的碗盏拿出来,摆在他面前,“昨天是上元节,殿下在外忙碌没有回来,今天就补上一碗桂花汤圆吧。”
白衡修端起碗盏,凑近些能闻到糯米的甜香味,还有淡淡的桂花香气,他喃喃道,“我记得紫微是最喜欢桂花汤圆的,小时候总是吵着嚷着要吃。”
他说话时语气温柔,目光也软了下来。想起了小时候白衡英总是缠在他身边,两人明明不是一母所生,却亲近地凑在一起。他当时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还没有懂得宫中的争斗,只是很喜欢这个模样好看性格内向的弟弟。
一旁的柳轻璇听他提起白衡英,也是温柔地笑了起来,说道,“殿下还是最心疼紫微的,明明伯同才是您的亲弟弟。”
白衡修也跟着笑道,“而且伯同与紫微同岁,我却不喜欢伯同老成的性格。想起每次见到紫微和伯同,两个人完全不同的态度,总觉得或许紫微才该是我的亲弟弟。”
“伯同若听到殿下这番话,只怕是要伤心的。”柳轻璇转而说道,“不过你我成婚时,紫微送来的礼物也是极有心的。那些年紫微还会来东宫小坐,他喜欢喊我一声嫂嫂,听起来倒是亲近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