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过后,打发了素荷离开,顾羲凰一个人坐在房间里看着窗外高升的明月,回想起白天白衡英的神色。他看起来的确气色不好,嘴唇淡而无色还干裂出细小的裂口,两眼眼窝深陷,似乎并没有休息好。平日里在别院中很少见他披着斗篷在房中,但午后他坐在暖炉旁一直贴着烤火,并没有褪去过斗篷。一切看起来都是大病初愈的样子,可偏偏是在赈灾的前一晚病倒,难道说这就是天意?
顾羲凰冷笑着摇了摇头,不知自己何时竟开始迷信天意。她之所以能站在京城中,为的就是违抗天意。她只能劝说自己白衡英的运气的确很不错,用一场风寒躲过了赈灾所带来的风波。既然如此,她所能做的就是尽快发掘下一场可能引发的冲突,尽量让白衡英崭露头角。
她叹了口气,将手臂靠在窗台上半托着腮,又觉得房中憋闷便将窗户又开大了些。快要临近十五,月亮已经近乎圆盘。月圆人缺,身边没有可信之人,唯有她一人深陷敌营,心情越发低落起来。
正准备关窗小憩,只见一只手猛地按住了窗框,顾羲凰身子一僵与黑衣人目光相对,发现正是许久不见的戚廖凤。她连忙向后退去两步,给他让出空间,戚廖凤翻身入窗一个跃身上了房梁。
顾羲凰压抑住心中的紧张,重新走回窗边左右打量确认没人后,轻轻将窗子合上。她低下头来喘了口气,发现自己的掌心已经尽是冷汗。她稍稍抬眼就能看见戚廖凤正在梁上看着她,她对着床榻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躲到床榻的帷帐后。接着她熄灭房中的几处烛火,只留了房门的一处亮光。趁着房中光线暗下来,戚廖凤从梁上跃到床上的帷帐后,顾羲凰见他已经安全,也走到床榻边坐下。
紧张的心跳声震耳欲聋,顾羲凰深吸了两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随后拉下另一面的帷帐,这时戚廖凤也扯下了蒙面的黑布。熟悉的面孔近在眼前虽然让她感觉亲切,但戚廖凤冒险闯入肃王府实在是太过草率,她的目光严厉又责备,盯得戚廖凤坐立难安。
戚廖凤撇嘴道,“姑娘不要这样看着我,如非必要我也不想冒险闯入这里。”
顾羲凰的表情却没有丝毫的缓和,只是低声道,“你可知道这王府内外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这里么?虽然这里靠近王府院墙比较容易潜入,可白衡英并没有完全信任我,一定会让外围巡逻的士兵多注意巡查。”
戚廖凤却自信满满的双手抱在胸前回道,“王府外的人一炷香巡视一回,王府内的人两炷香才会巡逻一次。姑娘以为我敢潜入王府,会是如此的考虑不周么?”
顾羲凰别过头去,原本想说教他一番,不想竟被他如此说教。余光里见他衣摆上站着灰尘,想来应该是刚才躲在梁上沾染的,便伸手去帮他打散了灰尘。“以后不要再上房梁了,惹得一身尘土,染脏了我的床铺。”
“情急所为,下次一定注意。不过方才听姑娘说起,白衡英并没有完全信任你,那他为何又会让你住进王府呢?”
“你此次冒险而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倒也不是。姑娘一个人在白衡英身边与我失去联系,我虽然常在附近监视,到底还是不能护你周全,所以有些担心你。还有就是……潇州那边传来消息,顾将军认为姑娘进京已经半年有余,暂时还是一事无成,大约年关前后可能就会进京。”戚廖凤说完小心地观察着她的表情。
顾羲凰听到这个消息并没有一丝喜悦,反而神情严肃起来。她知道这些年顾之徽留在潇州避而不出为的就是招兵买马,积聚实力,一旦人手充足他就会从潇州起兵直攻京城。这次他要进京,恐怕就是潇州的军队规模已经足够,想要进京来与零散的旧部互通消息,准备起义。
她虽进京已经半年有余,却并没有进入到政权的中心,仅仅是作为两位王爷养在府中的谋士,更别提要撼动白家的政权。顾之徽未免也太过心急,明明已经苦心蛰伏了十八年,却不肯再多等些时日。顾羲凰只觉得头痛,还不知该如何劝说自己的舅父。
戚廖凤见她很是苦恼,转而说道,“还有一件事,其实京中的旧部们都想见见姑娘。想看看姑娘是否有那位大人的风采。”他说话时双手抱拳向上做了一个恭敬的手势。
“要见他们,只怕此刻还不是时机。如今白衡英虽然接受我的计策,却不肯将计策付诸行动,只会将功劳拱手让人。实在是不似白衡东那般好对付敷衍。而且他安插在我身边的素荷武功高强,寻常时候只怕连你也近不了我的身。我如何能有机会去见京城旧部呢?”
“姑娘这番话似乎是有些灰心了。”
顾羲凰自嘲的笑了笑,说道,“在潇州时心高气傲,觉得一切已经计划安排好,只要我入了京就一定能按照我的想法推进计划。谁知道京城之中各个聪明绝顶,有人想要争宠也有人想要避宠。争宠的倒是简单,挑拨几句做几个局也就能挑动干戈。可避宠的人,他做每件事都有自己的考量,瞻前顾后,实在于我不利。”
戚廖凤没有立刻接话,而是小心地从怀中取出一个纸包捧在手上,递给顾羲凰。她瞟了他一眼,问道,“这又是什么?”
“是姑娘最喜欢的桂花糖。我知道今晚要来探望姑娘,特意在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