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衡英回到王府安排好侍从们各自回府后,遣散了所有的仆从,自己一个人坐在后花园的莲池边上,看着枯黄的满池莲花静默不语。他心头像是被浇下了寒冬腊月里的井水,冷静又清明。不过一面之缘,他竟如此念念不忘。
他曾见过容貌绝丽的女子,也见过妩媚多姿的舞姬,端庄贤淑的世家小姐,英姿飒爽的江湖侠客,刁蛮专横的外族公主。可这些人都比不过那一身素衣,好像一抹月光蒙在人的眼里心里。他想找人诉说心中难言的情绪,偏偏宗辛又不在府中,只能由着他自己消化这份情绪。
第二日晨起,宗辛安排好府中事务后,就见白衡英精神倦怠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他身上披着外袍,头发也未梳好,脚步微颤。宗辛见状连忙小跑上前扶住他,问道,“王爷怎么这样就从房间里出来了?可是身边的人没有伺候好?我这就去责罚他们。”
白衡英瞟了他一眼,讪笑道,“你看起来倒是精神很好,可是昨夜里宿在温柔乡了?”
宗辛不好意思地扭过头道,“不过是花的王爷的银子,自然精神好了。倒是王爷你怎的这样就出来了,也不见梳洗?可是昨天回了王府后身体有什么不适?”
“倒也不是。”白衡英说着想起了昨天遇到的那个女子,抬头揉了揉太阳穴,回道,“只是昨天夜里在后花园受了风,今天起床后不想让他们服侍,这才如此狼狈地站在你面前。”
宗辛自然是猜不到其中的前因后果,刚想继续问下去,就见门口的小厮进来通报,白衡英与宗辛对视了一眼,说道,“请贵客到书房见我吧。”
书房的门一推开,白衡英就见到胡涟清有些焦急的神情,他示意宗辛到门口去守着,自己坐在胡涟清的对面,问道,“水无君清早前来,又是这般焦虑,可是出了什么事?”
“虽然算不得什么大事,但是我觉得王爷还是应该知道。昨天别院里襄王与周律前来,与昭熙君起了些争执,具体是什么事还不太清楚。但是之后昭熙君便立刻带着行囊离开了别院,像是与襄王一拍两散了。”
白衡英立刻精神起来,问道,“你是说朝夕先生离开了白衡东的别院?那她如今身在何处?”
“我也不得而知,她走的匆忙,未曾与我告别。不过我想她应该还在京城之中,毕竟当初从潇洲而来是奔着一份前程的,断不会轻易地离开这里。”
“水无君是希望我能将她请回来?”
胡涟清颔首道,“我以为,以昭熙君的才能如果不留在王爷身边实在是有些可惜。我同她在别院相处的这几个月,与她讨论时政纲要常常能有新的发现。她若不是个女子,只怕入朝为官也是春风得意的。”
白衡英笑了笑,起身在书房里踱起步来。他是很想得到朝夕先生这位门客,可这人原在潇洲时就在京城里掀起了一阵风波,来到京城后又替白衡东招惹了太子。他总觉得这位朝夕先生不似传闻那样简单,只怕身后藏着什么阴谋。可他又对胡涟清很是信任,胡涟清能举荐的人一定身有所长。
他站定后,看着胡涟清说道,“既然水无君如此说,那我便派人去寻一寻她吧。只是我从见过这位朝夕先生,水无君可否为我描一副她的画像,我也好让手下依着画像寻找。”
胡涟清大喜,对着白衡英拜道,“愿为王爷效劳。”
“那水无君先在书房作画吧,我先去梳洗一番。”
白衡英梳洗一番,人看着也精神不少,换了一身浅紫色的常服,披着一件薄披风就回到了书房。他进门时见胡涟清还在认真作画,便对门外的宗辛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派人上茶。他缓步走到胡涟清身后,想看一看他画的如何,谁知刚走过去就被画中人的面相惊在原地。
胡涟清笔下的这个女子细眉轻挑,双目凌厉有神,唇薄如叶,正是昨天与白衡英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个女子。
“是她……她就是顾羲凰。”
胡涟清有些惊讶地看着身后的白衡英,问道,“王爷见过昭熙君?”
白衡英两眼直直地看着那幅画像,回道,“昨日在回王府的马车上匆匆见过一面,原来她就是朝夕先生。”
胡涟清看出白衡英的不对劲,有些打趣地问道,“王爷你可是对昭熙君……”
话没说完,白衡英已经换了副神色,挪开自己的目光,咳嗽了两声缓解自己的尴尬。“水无君若是画完了就去外面吃口茶再回去吧。”
胡涟清也不敢继续追问,放下笔谢了礼便出了书房。待他关上书房的门,白衡英拿起那副画作又上下端详了一遍。原来自己昨天念念不忘初见的女子,竟然就是在白衡东的别院里搅弄风云的朝夕先生。实在是有趣得很。
胡涟清出了门,见到宗辛引他去偏厅吃茶,路上实在是忍不住笑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宗辛立刻鬼祟地站到他旁边,小声问道,“你刚才在书房里跟王爷说了些什么?怎的在书房里待了那么久,出来还神神秘秘地笑着?”
“少虚君这是要打探王爷的秘密么?”
宗辛朗声道,“我跟王爷之间何曾有过秘密?水无君你还是早早告诉我,免得以后回到了王爷身边,小心我报复于你。”
胡涟清连忙摆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