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羲凰送了客一个人在后院抚琴,阳光明媚的午后,绿树之下难得的惬意。她指尖拨过琴弦,想起方才面对白衡东时做戏的嘴脸,连自己都快要信了那番话。她曾练习过无数次,要装作不易察觉的心动,才能符合自己所扮演的顾羲凰。
如今,她虽然没有正面答应白衡东的邀请,但只是时间问题,等他们下次再来便可以顺理成章的赢得入京的机会。也终于可以在白伯安的朝廷里搅弄风云,破坏白家的江山。
念及此处,她手指微微用力,琴弦应声而断。就连她的指甲也断了一半,飞出落在地上。她指尖隐隐作痛,却比不上心里的痛。
“姑娘这样不爱惜这把琴,等去了京城就没有人可以为你分忧了。”
戚廖凤的声音从树后幽幽传来,顾羲凰转过头上下搜寻了一番,仍是找不到他的踪迹。
“你躲在树上就以为我看不到你么?你给我出来。”她的语气不太好,像是要把心里憋着的怒和气都发泄出来。
“姑娘可不要对着一棵树发火,我们暗卫白日里是不能现身的。”
顾羲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一甩衣袖抱起琴转身就走。待她回到房间一推开门就看到顾之徽坐在里面,他眼中燃起的复仇的火焰灼烫的让人无法直视。
“舅父来了。”顾羲凰连忙错开目光,将怀中抱着的琴放在琴架上,站在一旁低着头。
“白衡东一走我就来这里等你,谁知道你居然去了后院抚琴。羲凰,这次你送走了白衡东,我想不过两日他还会再来,到时候你随他入京可不要忘了自己的使命。”
顾羲凰默默看了他一眼,只道,“羲凰不敢。”
顾之徽很是满意地点点头,继续说道,“如今朝廷中仍有不少人心是向着前朝的,你记得要好好利用。顾家曾经的旧部也有一些人在朝为官,只是品阶不算太高,重要时刻怕是也护不得你周全。你带着廖凤去京城,一定要让他随时待在你身边,万一……他还是能救你一命的。至于你到了京城要如何在京中制造风浪,因地制宜即可。要知道这些年太子、肃王、襄王三股势力在京城中相互牵制,三方相互制约谁都不能出奇制胜。你只需利用这点,制造矛盾,必要时铲除几个皇子,白伯安年岁不小,再失去最重要的皇子,到时候就是我们动手的时机。”
“京中的情况我会随时和舅父联络,您在潇州也要保重身体。”
顾之徽站了起来,拍着她的肩膀,有些怜惜的说道,“你不要怪舅父狠心,养育你十八年就是为了送你到京城中破坏白家的江山。因为你是杜家的女儿,也是唯一的皇室后裔,这是你身上不可推卸的责任。羲凰,要照顾好自己,以后你还要做这天下的主人!”
又过了两三日,顾羲凰看着那日被琴弦劈断的指甲长出了些许,也不怎么痛,再看看周遭被打包起的行囊,她要带走的不过是一个包袱还有一把琴而已。
荣儿将她平日里喜欢用的杯盘碗盏也装了一个包袱,刚刚拿进来,她便摇了摇头。“不必麻烦了,这些东西就暂时留在这里吧。以后我还是要回来的。”
荣儿低垂着头,说道,“姑娘去了京城要照顾好自己,如果实在无人照顾,荣儿可以去京城……”
顾羲凰打断他说道,“说什么傻话?你忘了自己还要回到军营么?荣儿,你这几年在我身边我也教你读了不少书,以后在军营中学以致用,必成大器。”
说话间戚廖凤从外面走了进来,他今日没有躲躲藏藏见不得人,也换了一身新衣,只是脸上的表情略显凝重。顾羲凰看到他进来,便打发荣儿先出去,问道,“你今日怎么光明正大地走了出来?”
“顾将军吩咐我乔装改扮为姑娘的亲戚,送你去京城。将军说一路上不能无人在旁保护,只需我扮的软弱无能一点,白衡东便记不住我是何人,到时候再悄悄地留在京城。”
“可我瞧你神情并不开心,是不愿离开潇州么?”
戚廖凤梗着脖子说道,“我是不想姑娘去那虎狼之地。”
顾羲凰看着他的眼睛,坚定地说道,“可你知道我必须要去。”
他不甘心地低下头,“我知道……我在潇州的这几年已经察觉到将军和姑娘要做什么。我是被顾将军收养回来的孤儿,也是小姐贴身的暗卫,虽然我比不上自小生活在军营中的顾家军,但是我戚廖凤绝对不会背叛姑娘。即使……你要走的是那样一条路。”
她笑了笑,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如今的戚廖凤已经比她高了半个头,想起刚见到他时瘦弱可怜的模样,因为长期吃不饱饭,个子也比同龄人矮了许多。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年纪,只知道是十几岁的样子,具体是多少岁也说不清楚。可眼前的他已经比过去壮实了不少,她瞧他时还需要微微扬起头。
“说话还是如此的孩子气,你忘了你是潇州最好的暗卫么?只要有你保护着我,那条路我一定走的下去。”
白衡东雇了潇州城中最好的马车去府邸接顾羲凰,今日他和周律都穿的郑重其事,身上的锦缎耀眼。在请童子通传没多久,顾羲凰带着戚廖凤一起走了出来。白衡东只瞧了一眼戚廖凤,见他身上布衣寻常,便殷勤地走向顾羲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