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是因为这?
李泰的心好似卡在了嗓子眼里,怔怔地看着自己父皇。
他难以想象,自己在储君之位上的竞争失败,仅仅是因为自己想要在成为皇帝后,对正阳公下手。
而李治之所以能脱颖而出的理由,也真的是因为他和正阳公走得近,不会对正阳公下手。
这…
李泰难以置信,他摇了摇头,还想要再争辩些什么。
李世民一挥手:“时间不早,且回去吧,若是觉得祭酒委屈了,朕几个时日后,再把你调遣回工部去。”
李泰咬着嘴唇,拜揖离开。
深夜里,魏王府上。
“陛下是如何说的?”长孙无忌还逗留在府上,他就在门房候着李泰,等他回来,就迫不及待地开口询问了起来。
李泰叹了口气。
沉默着和他一起走到书房,进了屋后,这才沉沉地叹了口气,把今晚发生的事重复了一遍。
长孙无忌面色阴沉,但并不觉得意外,他早就有所猜测是这样了。
可李世民能够毫无顾忌地同自己儿子说这些,还是让他觉得自己可能有些轻视了李世民的决心。
“陛下怎么能这么说?”长孙无忌看了一眼窗外,没有人影,开口便大胆了起来,“堂堂大唐,竟然畏惧了区区正阳小儿。”
李泰反倒是帮自己父皇说了好话:“若是我,我也惧他。”
说着,他顿了一下:“我若是不惧他,又何苦在还没登上皇位时,便想尽了法子想要去对付他?”
长孙无忌抿了抿嘴。
他对此不做任何的评价,但这并不妨碍,他认为李泰说的其实很有道理。
假如换作他是皇帝,在尹煊表现得如此人畜无害的情况下,他的选择,其实多半会和李世民一样。
但…他不是皇帝。
“舅舅,父皇那边心意已决了。”李泰叹了口气,着实无奈,“朝堂那边,大可以止了。”
长孙无忌点头。
李泰话锋一转,接着问道:“不知舅舅可有什么别的法子了。”
别的法子?
长孙无忌苦
。笑了一声,但他也没摇头,法子当然是有的,在软路走不通的时候,很显然也就只有硬路一条可以去走。
这一声苦笑,显然是让李泰想到了什么。
他微微一顿,细细琢磨一下,摇头道:“这等法子,是不用提了。没可能的事,自打上次军械外泄之后,枪械、火器就看管得紧。”
“便是我,想要从中抽调几杆出来,也都是颇为不容易的一件事。”
说到这,李泰一顿,又叹了口气。
“和父皇站在对立面,是我无论如何都不想的一件事。”
“只有蠢蛋才会想着通过谋反来谋取权力。这是自绝于人的事。”
若是放在以前,李泰说不定还就真的动心了。
但……尹煊的出现,以一己之力,拔高了整个社会的道德评判标准。
人人都渴望着去变成更好的人。
人人也都渴望着自己的父母官,都是更好的人。
他们不一定奢求自己是君子,但一定希望自己的父母官是君子、是完人。
谋反篡位成为皇帝,李泰并不抗拒这样的事。但这么做的后果就是,他再也没有任何借口,可以对尹煊动手了。
他自己都已经成了道德的弱势,又怎么能对现在道德高坡上的尹煊进行批判。
可是成为那样的皇帝,并不是李泰想要的,依旧还要看尹煊的脸色、依旧还要哄着那个明明有天大本事、偏偏要游戏人间的人,依旧没法高高在上、主宰一切。
长孙无忌点头应和下来,他的想法,其实比李泰的想法,都还要简单几分。
打不过。
真的是因为打不过。
火器这东西的出现,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垄断了战争,只要占据了先发优势,哪怕只是一点点,都强势无比。
就像…大唐之于他们这些士族,而凤巢又之于大唐那样。
除非是真的绝路,否则长孙无忌绝对不想见之兵戈。
他之所以表露出这样的态度来,只是想见一见李泰的决心如何,若是他有些退缩了,那他也乐得退缩
。,去经营自己的生意。
但…
李泰的态度很让他觉得欣喜,他并没有退缩,只是觉得这种方法不好,不可以这么去做,要去想其他更好的法子。
长孙无忌略作思考了一会,他轻声说道:“若殿下觉得此计不可,那…臣还有一计。”
李泰一摆手:“说。”
长孙无忌拿起摆放在自己面前的一只茶杯,轻轻放在了李泰面前:“此为士,为陛下所用。”
李泰点了点头。
长孙一探手,又探手,拿起了摆在李泰面前的一只茶杯,放在了自己面前:“此为民,为正阳公所用。”
李泰颇为不耐烦地又点了一下脑袋。
他所揪心的,不就正是这个。
长孙无忌往自己怀里一掏,捻出来个拳头,放到了两个茶碗中央,微微一笑,轻声说道:“殿下可猜,谁能为殿下所用?”
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