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图尼斯愣了一下。
这是自己的同胞?但是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
“正阳公是一个大度的人,他是不忌讳自己的客人是哪些人。”这名波斯人语速飞快,介绍了起来,“但那些食肆里的客人们,很是介意和自己同桌吃饭的是什么人。”
“所以那里只有大唐人才能去吃,我们这些外邦人是没资格去的。”
说着,他顿了一下,眼里掠过惊恐神色。
“上一次,有个吐蕃商贾不知天高地厚,劝了也没听,他去到食肆里吃饭了,也的确是吃了。”
“但…打那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
阿图尼斯缩了缩脖子,脚下一软,要不是碰见同胞,他差点就进去了。
自己死了都无所谓。
可现在波斯还要靠大唐救命呢,要是没了自己,波斯也就没了。
他正准备离开,眼珠子一转,目光落到两个人身上,脚似乎也不软了,他一抬手,指向那两人:“等会,那不是有两个异邦人。”
“我中午好像也是见过他们的。”
波斯人摇了摇头:“那不一样,你知道他们俩是什么身份吗?”
阿图尼斯老老实实摇头。
波斯人轻叹了口气:“那两人,曾经是两个国家的国王,后来他们把自己的国家卖给了大唐。”
“所以大唐人才能容许他们俩在正阳公的食肆里吃饭。”
阿图尼斯眼都听直了。
那两个平平无奇的人,竟然曾经是两个国家的国王?他更惊恐的是在同福食肆吃饭的代价,没有大唐人的身份,得把自己国家卖了才行?
“原来这样。”阿图尼斯点点头,声音有些沙哑。
他原本对薛仁贵不让他在同福食肆吃饭很有意见,只是憋在心里不敢说,现在看来,这是在救自己的性命啊。
“吃不到正阳公亲手做的饭菜,真是可惜了。”阿图尼斯叹了口气,很快就自我安慰起来,“不过…这边有这么多食物,应该是不会逊色于正阳公做的美食的吧。”
波斯人嗤笑一声,摇了摇头:“整条街的小吃绑在一起都比不上正阳公随手做的一道美食。”
阿图尼斯惊叹:“你是吃过同福食肆美食的?”
波斯人骄傲地一挺胸膛:“吃过!”
慢了半拍后,他补上最后一句:“不过是在分店。”
“分店?”阿图尼斯疑惑地问了一句。
波斯人点了点头,语重心长地劝阻起来:“没错,你要是想吃同福食肆的美食,那就去分店。”
“像是什么益州、句州都有,现在坐个火车,也就是一天的时间。”
“虽然分店的美食不是正阳公亲手做的,不过也不是任何一家食肆能够比得上的,我听那些既吃过分店、又吃过本店的人介绍过,分店的美食比之本店,也仅仅只是差了一个档次而已。”
阿图尼斯茫然:“一个档次差得不是挺多的吗?”
波斯人又嗤笑一声:“呵,正常来说的确是这样,不过…这些小吃和正阳公亲手做的,差了大概五六个档次。”
“除了同福食肆之外,长安城最大的酒楼明月楼,也比同福食肆差了两三个档次。”
说着他顿了一下,然后压低了声音。
即便是用波斯话交谈,谈及大唐的那位皇帝,他也不敢太大声。
“我还听说,就是当今大唐圣上,那位上天的儿子,他的御膳也比正阳公的美食差了两三个档次。”
“所以你能明白,只差一个档次,是多么宝贵的事了吧。”
阿图尼斯点了点头,牢牢把益州、句州这两个地名记在了心里,等此间事了,波斯国内稳定,一切都尘埃落定了,自己一定要去分店吃一次。
“对了,我听说你是作为波斯使臣来大唐的,波斯那边是发生了什么事了吗?”看似漫不经心,这位波斯人开口问道。
他当然不是好心为自己同胞出面。
他是一名商贾。
自己国家离大唐有多远他是知道的。
波斯在自己那一片地盘有多强大,他也是清楚的,毫不客气的说,波斯比不上现在的大唐,甚至比前十年的大唐都稍微逊色一些。
可和曾经的突厥相比,那也是相差无几的。
这可是仅仅比大唐逊色,但能力压其他国家的强大存在。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国家,现在要向大唐朝贡,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有了什么巨大的变故?
这里面可能就隐藏着无尽的商机。
对于能赚钱的机会,他是一点都不会错过的。
这名波斯商贾请了阿图尼斯吃饭,还忍痛要了一瓶玉京秋,特意介绍了这是他们这些异邦人,唯一能吃着的同福食肆的美食,除了贵点没别的毛病。
这让阿图尼斯更加感激涕零,再加上这名波斯商贾问的都是波斯国内人人皆知的事,他也没什么戒备,一股脑地都吐了出来。
第二天一早。
阿图尼斯在一阵剧烈地敲门声中,晕乎乎地起床,昨天他傻不愣登地喝了半斤多,这种烈酒还不是他能驾驭的。
他打开门,入眼的是仍还漆黑的天色,以及脸色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