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有一个领域没能争到第一。
哪怕是第二,也会有一种挫败感,会有一种自尊心被踩踏、摩擦的感觉。是的,哪怕这个领域中,做到了第二,只有一个人比自己厉害。
大唐那倔强而又坚强的自尊心。
出于这一点,他们也有信心、有能力,也必须要守住自己第一的位置。
文官们或许还不会听信李世民的话,他们可以要脸,也可以不要脸,尤其是在该不要脸的时候,他们绝对不会舍不得抛下这个脸面。
可武将们不一样。
他们单纯、老实,出征打仗就是为了脸面,要他们像文官那样不要脸?对不起,做不到。
不就是要保证“老子天下第一”嘛。
那老子们就做这个天下第一给你们看。
武将们大多脸都憋得通红,犟着脖子,摆出一幅无所畏惧的态度出来。
李世民微微一笑,又接着说道:“再者说了,你们觉得…就算把这些法子告诉了他们,他们就能学会了么?”
“这些战术就摆在那。”
“先秦之时就已经有了,可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是薛仁贵将之发扬光大了呢?”
“无非是因为枪械。”
“没有枪械,他们就算知道了这些战术,他们又能够施展得出来吗?”
支撑着战争改良的基础,是杀人兵器的改进。
武将们悬着的心,落回去了一半。
李世民眯起眼,整个人都变得危险起来,他笑了笑,继续说了下去:“再者说了,用兵之道,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我和正阳公都是这么想的。”
“我大唐是怎么揍你的,你们看不明白,没关系,我会给你们说得清清楚楚。”
“可你们知道大唐是怎么揍你的了……那又怎样?我们下一次还用这个方法去揍你,你能抵抗得了吗?”
霸气外露。
不少外邦入唐的将领们打了个哆嗦,低垂下脑袋。
“既然你们都看到了这篇文章,想来…封薛仁贵为县子,似乎也没什么意见了?”李世民摆了摆手,转开话题。
他不愿意在这种话题上多做计较。
已经做出来的事,没有撤回的必要,其次…他现在还不想和尹煊产生哪怕任何的口角。
朝堂上的这些人在琢磨什么,李世民一眼看过去,就知道得一清二楚,虽然这里面的确有不少他的心腹爱将。
但为了这些心腹爱将和自己的女婿有什么矛盾…不值得。
除非加钱。
可这些人全部的身家加在一起,也比不过尹煊麾下的一个产业有钱,就更不要说全部的身家了。
“臣无异议。”房玄龄站出来,唱了一声喏。
杂志上的这篇文章,功劳极高,别说一个县子,就是成一个县伯、县候都是绰绰有余。可毕竟薛仁贵是尹煊的人。
尹煊压不住…薛仁贵总要压一压。
朝廷顺利地通过了这项议案,隔天封诏就赐予了薛仁贵,等了这么久的薛仁贵终于把长安城的最后一件事熬完,不等过年,就又回到了广府。
新征程还在等着他呢。
李世民的话成真了。
长安城虽知道了,杂志就是个商品,既然正阳公和朝廷都应允了,那就是随便哪个人都能买,随便什么人都能带到什么地方的一个东西。
可边疆的守军不知道。
他们对长安的杂志也有所耳闻,往日里能看上一会,就得看来边疆的读书人或是外邦商贾有没有携带。
这次一看。
好家伙…头篇刊登的文章把守军给吓了一跳。
当场就把那些商贾处死——偷窃大唐的军机要闻,放在哪儿都是死罪。
直到五天之后。
长安的诏令才传到边疆,守军一看,哦……自己杀错人了,那行,没事了,你们这些外邦商贾该走走走吧。
杂志才得以光明正大地传入边境诸国,乃至于…西域更遥远的地方。
就像李世民说的那样。
这比宁远国的沦陷,更加让他们惶恐——他们第一次看到了他们和大唐之间的差距,如此现实、如此清晰。
是他们目前想不到方法可以追赶的差距。
如果说…此前他们和大唐之前的差距,还尚且可以用时间、用人力去追赶,说不定等大唐颓败,他们还有机会翻身做主人。
可是现在。
时间、人力?
这些本来可以抚平所有东西的力量,却一点用处都没有。他们可见,千百年后,他们依旧会是现在的模样。
可大唐已经走上了一条,他们看不到入口在哪的道路。
惶恐、慌乱。
这样的情绪在这些国家中弥漫开来。
也让龟兹这样的小国,愈发是有了投靠大唐,成为大唐一部分的念头——毕竟宁远国已经成了大唐的一部分,现在听说…都要改名叫做什么远州。
那卡在宁远和大唐之间的龟兹等国,不已经默认即将成为大唐领土的一部分?
只是大唐依旧不要他们。
这叫什么世道都!赶着送领土都不要的。
临近新年。